胧中是谁轻点朱唇,眸剪秋水,盈盈生怜,让赏画者忍不住沉溺在那一汪春水中。
然她面带病容,我见犹怜,总归瞧着过于娇柔脆弱些。
桃柳心中难免可惜,若是姑娘生了副健康的身子,该有多好……
临窗灌了些风,秦芷瑜忍不住小咳了几声。
桃柳如临大敌,立马转身去关上了窗子,又是端茶润口又是给她披衣,好一阵忙活。
街市上喧闹的声音被隔在窗外,楼下说书人的声音反而愈发清晰。
“要说这孟公子与俏嫂子的腌臜事,被他未过门的妻子知晓了……”说书人声音朗朗。
秦芷瑜抿了好几口热茶,喉咙才好受了些,她瞧着小丫鬟略带指责的眼神,自知理亏,叹道:“只是透透气罢了。”
见桃柳欲张口,她迅速捻了粒梅子堵住了她的嘴,眼眸含笑,“天色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府了。”
唤来店小二上楼结账之时,楼下大堂中听书的茶客们已经不满茶楼的说书先生天天炒冷饭,开始坐不住了。
一段故事连说三回,谁耐得了。
“来点新鲜的!”有客人喊。
“我们不要听叔嫂间的腌臜事!我们要听狁狄咋个被打得落花流水!”
“对,我们要听镇国大将军上阵杀敌的过程!”一茶客大声应和。
“镇国大将军的事哪有小将军的好听,此次大将军只坐镇后方,要听也听这次冲锋前线,那位提了敌方将帅人头、立了头等功的勇猛小将军的故事!”有人发出不同的声音。
“对对对,听小将军的。”此提议得到了更多人附和。
扬名许久的大将军,自是没有这突然冒出的小将军来得有吸引力。
人们太半更喜爱略带神秘色彩的传奇。
春日温暖的阳光铺洒在街上,茶楼里闹哄哄的,连门口打瞌睡的乞丐也睁开了眼,眯起一条缝。
“稍安勿躁,各位客官,稍安勿躁。”
说书人在众人屏息时,忽然醒木一拍,“那今个儿咱们就说说,这镇国将军麾下的小将军,是如何打跑狁狄贼子的!”
楼上,适才站起的秦芷瑜听到“镇国将军麾下的小将军”一句时,动作一顿。
在店小二和桃柳的注视中,又柔柔弱弱地坐了回去。
她神色自若,用白皙纤柔的手指朝着桌上的小碟一点,娇弱道:“这桃花酥甜而不腻,口感极好。”
“适才想起来,应与外祖母带一份,劳烦小二哥了。”
桃柳一听,才恍然大悟,她朝店小二补充道:“要包起来的。”
软软和和的几句话,再得了一声“小二哥”,店小二登时如沐春风。
即便与女郎隔着一层帷帽,瞧这扶风弱柳的身姿与周身自带的书卷清气,他也不难想象遮掩在里头的芙蓉色。
在那凶巴巴婢女的注视下,他猛地回神,“好嘞,女郎且等着!”
秦芷瑜正竖着耳朵听着楼下话音,她摸着杯子沿,心中好奇:小将军?
那位……上一世在断魂岭,与数万部将一并消失了的少年将军?
“要说这小将军呀,传言是镇国大将军之子,据说此子一落地,这天上的风云就变了色,狂风卷乌云,那叫个异象丛生啊!当时道观里就有高人批了:此子乃非池中物!”
听到此,茶楼门口那衣衫褴褛竖着耳朵听书的乞丐,忽然嗤笑一声。
他掏掏耳朵,闭上眼,又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继续瘫躺着。
“呀!我就知道!这手提狁狄百余将士头颅的小将军,怎会是个白丁呢!”
“对,小将军定是不愿辜负大将军的期待,每日勤学苦练,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话音一落,坐在后方某个知情茶客呛了口茶。
他捂着嘴咳嗽起来,憋笑着对关心他的茶客摆手,“无,咳咳……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