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的微型法阵。法阵发出极其微弱的光芒,精确地计量着。
虚弱感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苏婉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斗,冷汗浸透了破旧的道袍。她能清淅地感受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灵魂在一点点黯淡。但她的目光,却死死盯着那缓慢上升的血线,盯着那冰冷的计量符文!
十九……十九点五……二十!
当计量法阵上那个代表“二十”的符文极其艰难地亮起时,胖子毫不尤豫地拔出了针头!
“够了!”他动作麻利地将管子里的血液导入那个刻着“血”字的玉瓶中。玉瓶上的符文微微一闪,瓶口自动封闭,将那股浓郁的血腥气和微弱的灵光彻底锁死。
苏婉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气,手腕上的锁扣松开,她整个人软软地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前金星乱冒,几乎要昏死过去。被抽血的手臂冰凉麻木,心脏疯狂擂动,仿佛随时会停止跳动。
胖子看都没看她一眼,掂量了一下那个温热的玉瓶,满意地嘿嘿一笑。然后,他慢条斯理地从油腻的围裙口袋里,摸出了一块指甲盖大小、边缘焦黑、仿佛从什么地方撕下来的残破骨片。骨片上,用极其细密的暗红色符文蚀刻着几行扭曲的、仿佛带着痛苦呻吟的文本——正是《碎脉重铸引》功法的开头残篇!符文扭曲蠕动,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邪异和不稳定感。
“喏,你要的垃圾。”胖子像丢垃圾一样,将那枚残破的骨片丢在苏婉面前冰冷肮脏的地面上,“二十毫升精血,一块灵石。血瘟瓶使用费,一块灵石。正好抵消!”他搓着油腻的手指,绿豆小眼里满是算计成功的得意,“你……可以滚了!别死在我这里,晦气!”
苏婉艰难地喘息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抓住了地上那枚冰冷、残破、散发着邪异气息的骨片!入手冰凉刺骨,那扭曲的符文仿佛带着无形的尖刺,刺痛了她的掌心。
她成功了……拿到了《碎脉决》的第一页残篇……
代价,是二十毫升维系她残喘生命的精血,是倒贴一块灵石的屈辱,是身体彻底滑向崩溃深渊!
她挣扎著,将骨片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攥着儿子最后的希望。然后,她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拖着那具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枯槁身躯,爬出了这间如同炼狱的血髓坊。
外面冰冷的夜风吹在脸上,带着自由的味道,却吹不散心头的阴霾和身体深处那彻骨的虚弱与冰冷。她扶着肮脏的墙壁,一步一挪,如同行尸走肉般,朝着顾家祠堂那绝望的牢笼方向,跟跄而去。
每一步,都留下一个带着死亡气息的沉重的脚印。
祠堂门口,顾伯山如同望夫石般守在那里,猩红的“镇灵匣”光芒将他焦急的脸映得如同厉鬼。当他看到苏婉那枯槁衰老到几乎认不出、如同从坟墓里爬出来的身影时,巨大的恐惧和心痛瞬间攫住了他!
“婉娘!”他嘶吼着扑过去,将摇摇欲坠的妻子紧紧抱住。
苏婉的身体冰冷得吓人,气息微弱如同游丝。她枯槁的手指死死攥着那枚残破的骨片,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只有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最后一点疯狂而执拗的光,艰难地投向祠堂内昏迷的顾厌。
她做到了……用剜心剔骨的血,换来了儿子……第一口续命的毒药……
墙角那台无形的利息计算器,“咔哒”一声,冰冷地跳到了下一个刻度。
20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