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劣质线香的焦糊味和一种生命本源枯竭后的沉沉死气。
苏婉枯槁的身体蜷缩在冰冷的角落,如同燃尽的灯芯,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破败风箱般的嘶鸣。
二十毫升精血被强行剜去的虚弱感,混合着生命本源撕裂的剧痛,让她如同沉在冰冷的深渊,意识模糊不清。唯有那只紧握着《碎脉诀》残篇骨片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透着一股执拗到疯狂的守护。
顾厌从深沉的昏迷中挣扎着醒来。剧烈的头痛如同无数钢针在颅内搅动,祖脉残魂那“地下棺勿开”的恐怖意念碎片,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他的识海深处,带来阵阵眩晕和恶心。他小小的身体虚弱无力,眼皮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
“厌儿……厌儿醒了!”一个带着哭腔的、沙哑的声音响起,是姐姐顾雨。她不过十二三岁,脸上却已过早地刻上了生活的风霜和忧虑。她扑到顾厌身边,冰凉的小手紧紧握住弟弟同样冰凉的手,眼中蓄满了泪水。
顾厌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祠堂昏暗的光线下,他首先看到的是姐姐布满泪痕的脸,然后是父亲顾伯山那张写满疲惫、痛苦和刻骨担忧的刚毅面容。接着,他的目光扫过角落里如同枯骨般蜷缩、气息奄奄的母亲苏婉,扫过那散落在地上、散发着微弱耻辱灵光的五十块灵石,最后定格在母亲枯槁手中死死攥着的、那枚散发着邪异气息的残破骨片上。
《碎脉诀》……姑姑肚子里那个“瘤子”……爆体而亡的痛苦……
昏迷前那可怕的痛苦映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回!顾厌小小的身体猛地一颤,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下意识地想蜷缩起来,逃离那恐怖的未来!
“厌儿不怕!不怕!”顾雨紧紧抱着他,声音带着颤斗的安抚,却掩不住那深沉的恐惧。
就在这时,顾长河的身影笼罩过来。他脸色灰败,眼中布满了血丝,灵魂因魂契仪负荷过重而显得摇摇欲坠。他看着苏醒过来、眼中充满恐惧的顾厌,又看看地上那五十块灵石和苏婉手中那页残篇,枯槁的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最终化为一种近乎残忍的决断。
“醒了……就好。”顾长河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时间……不多了。该……做准备了。”
他目光扫过祠堂里所有还能动弹的族人,声音低沉而沉重:“族长……已去。魂契……不可散!厌儿……是唯一的希望!《碎脉诀》……第一页已得……但后续……还需海量灵石!”
他顿了顿,指向地上那五十块灵石:“这点……远远不够!必须……开源节流!集全族……最后之力!”
“开源?”一个族人苦涩地接口,“拿什么开?连祠堂都抵押给黑市了!百骸楼捏着我们的魂息烙印!出去就是死路!”
“节流!”顾长河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缓缓扫过祠堂里每一个面黄肌瘦、气息奄奄的族人,最后落在了顾雨身上!那目光充满了愧疚和痛苦,却又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冷酷!
顾雨被二叔的目光看得浑身一冷,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弟弟。
“雨丫头……”顾长河的声音干涩无比,每一个字都象在剜自己的心,“你……在‘翠微谷’外门灵植园……那份工……停了。”
轰——!
如同惊雷在顾雨脑中炸响!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巨大的恐慌!翠微谷外门!那是她省吃俭用、拼命干活才勉强挤进去的地方!虽然只是最低等的杂役弟子,负责照料最普通的灵谷,但每月能领到三块下品灵石和十粒最基础的“黄芽丹”!这是她能为家族贡献的、几乎是唯一的稳定收入!更是支撑着弟弟顾厌和刚出生就夭折的小弟(她尚不知情)那一点点“灵气奶粉”(实则是辟谷丹磨粉兑水)的来源!
“二叔!不能!”顾雨失声叫道,声音带着哭腔,“停了工……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