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姜家小院的门口就聚满了人。老里正、赵三叔,还有昨天按了手印的几十户人家的当家人,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对未来的憧憬,眼巴巴地等着姜知夏。
今天,是他们去镇上,正式接收那座属于他们的“摇钱树”的日子。
姜知夏依旧是一身朴素的布衣,但眉眼间的沉静与自信,却让她在一群激动不已的乡亲中,显得格外突出。她清点好人数,又叮嘱了奶奶在家看好弟妹,这才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往清溪镇走去。
从县衙交接文书的过程异常顺利。钱富贵已经下了大狱,春风楼的一切早已被查封,县衙的师爷巴不得赶紧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当那串锈迹斑斑、却象征着一座酒楼归属权的钥匙,交到姜知夏手中的时候,跟在她身后的村民们,发出了压抑的、兴奋的欢呼声。
“走了走了!看咱们的酒楼去!”
“我的老天爷,我活了半辈子,也要当东家了!”
一群人簇拥着姜知夏,来到了春风楼的门口。
那是一栋青砖黛瓦的两层小楼,坐落在镇上最繁华的街道上,虽然此刻大门紧闭,门上还贴着县衙的封条,但那气派的门脸,依旧让所有村民都看得两眼发直,心中充满了骄傲。
“撕了它!”赵三叔瓮声瓮气地喊道。
姜知夏上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亲手撕下了那张代表着旧日终结的封条。她将钥匙插入锁孔,用力一拧。
“吱呀——”
一声悠长而刺耳的声响,仿佛打开了一个尘封已久的世界。
随着两扇厚重的木门被缓缓推开,一股混合着灰尘、霉味和剩菜腐败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让门口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皱起了鼻子,方才那股子兴奋劲儿,也被这股味道冲淡了几分。
门内的景象,更是让所有人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凝固了。
想象中窗明几净、桌椅整齐的景象完全不存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
大堂里,桌椅板凳东倒西歪,不少桌腿椅背都有破损,地上满是瓜子壳、干掉的油渍和不知名的污垢。柜台后面,算盘和账本被扔了一地,纸张散乱,一片狼藉。后厨的方向,更是传来一阵阵令人作呕的馊味。
“这……这是咋回事?”一个村民结结巴巴地问,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还能是咋回事!那姓钱的王八蛋被抓走之前,肯定让手下的人把这里祸祸了一遍!值钱的东西,怕是早就搬空了!”赵三叔气得一拳砸在门框上,震得灰尘簌簌往下掉。
村民们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每往前一步,心就往下沉一分。
他们摸了摸那满是灰尘的桌子,踢了踢地上破碎的碗碟,又探头看了看那堪比猪圈的后厨,一张张朴实的脸上,渐渐被失望和恐慌所取代。
“天爷啊……这哪里是酒楼,这不就是个破烂摊子吗?”
“你们看那后厨,墙角都发霉了!这……这收拾出来得花多少钱啊?”
“何止是收拾!这些桌椅我看都得换新的,还有那锅碗瓢盆,都砸得差不多了!这得添多少东西?”
“完了,完了……这哪是摇钱树,这分明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啊!”
方才还在村口畅想着分红过好日子的村民们,此刻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一个个垂头丧气,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我就说不该要这破楼,就该卖了换钱!现在好了,别说银子,怕是还得往里头搭钱!”
人群里,不知是谁小声地抱怨了一句。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所有人强撑着的希望。
“是啊,这……这可咋办啊?”
“夏丫头,这……这跟咱们想的不一样啊……”
质疑和退缩的情绪,开始像瘟疫一样蔓延。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姜知夏身上,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崇拜和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