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丫头,你……你说的倒是好听……”
老里正这一句颤巍巍的问话,像一把锥子,精准地扎进了所有村民的心里。
是啊,你说得天花乱坠,把那酒楼比作了会下金蛋的鸡,比作了能传给子孙后代的良田。可再好的鸡,没人会喂,也得饿死!再肥的田,没人会种,也得荒废!
你画的这张大饼,谁来烙?
喧闹过后的大槐树下,陷入了一种更为沉重的寂静。村民们脸上的激动与贪婪褪去,换上了一种混杂着渴望、迷茫与现实的清醒。他们看着姜知夏,眼神里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这个问题,太现实了。现实到,足以将刚才那番慷慨激昂的蓝图,瞬间击得粉碎。
他们都是庄稼人,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伺候庄稼是把好手,可伺候人,尤其是伺候镇上那些有钱的食客,他们连想都不敢想。开酒楼?那是什么营生?那是得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人才能干的活!
让他们去当掌柜,还不如让他们用牙去啃一块石头,至少石头不会跑。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姜知夏会被这个问题问住,觉得她刚才那番话不过是小孩子异想天开的空谈时,姜知夏却笑了。
那笑容,清浅却笃定,像冬日里最暖的一缕阳光,带着一股让人心安的魔力。
她迎着全村人或怀疑或探究的目光,没有半分退缩,只是往前又踏了一步。她的身姿明明那般清瘦,在那一刻,却仿佛有一股强大的气场从她体内迸发出来,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她抬起手,用纤细的食指,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然后,用一种平静到近乎理所当然的语气,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说道:
“这地,我来种。”
“这只鸡,我来喂。”
“这个掌柜,我来当!”
“轰——!”
如果说,刚才那句“不能卖”是一盆浇醒众人的冰水,那么此刻这三句话,就是三道惊雷,在每个村民的头顶上,轰然炸响!
疯了!这丫头一定是疯了!
村民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张大了嘴,那表情,比刚才听到不能卖时,还要震惊十倍!
一个还没及笄的黄毛丫头,竟然大言不惭,说要自己去当镇上酒楼的掌柜?这……这不是天方夜谭是什么?她以为开酒楼是小孩子过家家吗?是她会做几个新奇的小菜,就能撑起那么大一个摊子吗?
“胡闹!简直是胡闹!”
大伯母刘氏再次找到了攻讦的突破口,她像一只被点燃了尾巴的炮仗,尖叫着跳了出来:“你当掌柜?你拿什么当?你一个连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识得几个大字?看得懂账本吗?你知道怎么迎来送往,怎么跟那些官老爷打交道吗?”
“我看你就是被钱迷了心窍!想把持着这家业,自己作威作福!乡亲们,你们可千万别被她给骗了!她要是把酒楼干黄了,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咱们可就什么都没了!连那一两银子都打了水漂了!”
刘氏这番话,句句诛心,再次将村民们心中刚刚升起的一点点幻想,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是啊,让这么个小丫头去当掌柜,风险太大了!万一赔了呢?他们这些穷苦人家,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夏丫头,这事……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是啊,你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地去当掌柜,这名声也不好听啊……”
“要不……还是卖了吧,拿着现钱,心里安稳。”
反对和劝退的声音,再次占据了上风。人声嘈杂,像一大群苍蝇,嗡嗡地往姜知夏的耳朵里钻。
姜知夏的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
她算是看明白了,跟这些人,光画大饼是没用的,你必须把烙好的饼,掰开来,揉碎了,塞到他们嘴里,他们才知道那是能吃的。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