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测的而不是算出来的,许负没有失望,眼睛依旧是亮晶晶的:“娘子真厉害。”
“这不能算我厉害,是他太蠢了。”
要是换个聪明的,她也诈不出。
刀疤脸更愤怒了,有一种赤条条被看得透透的羞耻感,并且他被羞辱了,被这个小娘们说愚蠢:“放我下来,要不就把我杀死在这,我不回去!”
李鸾果断:“不放。”
“你!”
李鸾不再跟他说话。
睢阳城墙渐近,刀疤壮汉却停止了挣扎。
面前景象完全出乎预料。
几个衙役在指挥着搬运木材,青壮在搭建临时窝棚,窝棚里的灾民虽衣衫褴褛,却穿着整齐,手捧着碗,珍惜地小口喝粥。他们脸上有担忧,却无绝望痛苦之色。
“领过粥的往东边登记!会木工瓦工活计的,到这里来找张县丞登记,一日多给两碗米粥!”
一方木桌旁,端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他手拿笔,专注往纸上写着什么。
看着纸上越来越多的字,他嘴角的笑也越真心实意。
空地处支着三口大锅,一个微胖普通的身影完全不引人注意地搅拌锅中粥米,神情专注而认真,仿佛不是在做搅动粥米这种小事,而是在干一件什么经天纬地的大事。
李鸾看了一会,忽然轻笑出声。
她想到了枯树底下老叟绝望无神等死的眼睛,想到了水洼处被泡地发胀的尸体,想到了孩童无力的啼哭……
还想到了刀疤壮汉那句愤恨的呐喊:“你们这些人不把我们当人!”
一路来的迷茫被面前景象冲散。
她看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可能,不是镇压,不是施舍,是一个让所有人,都能有尊严活下去的可能。
而这份可能,就来源于那个在手中执笔者,和手中掌勺盛粥者。
“原来是让想活下去的人,都找到能活着的路……”
这些百姓,只是需要一个引路者。
“解绳吧。”李鸾突然踢了踢刀疤汉。
“不是想救流民吗,去帮忙搬木材,盛粥汤。”
刀疤汉望着城门,第一次没有出声反驳李鸾的话。
暮色镀在井然有序的人群之中,许负看着锅边毫不起眼的男人,眉毛拧起。
很怪,真的很奇怪,这人……
城门口传来的喊声突然打断了许负的思考。
“睢阳已封,不得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