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这就想差了，何必非要出去寻，费银钱不说，还不知底细。倒不如就在府里找，知根知底，又方便又实惠。”史妈妈倒没想到这一层，忙细问起来。
“老姐姐你说的在理，只是一时间我竟想不出个合适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王婆子笑着朝耳房的方向努努嘴，“咱们院里不就有个现成的吗？绣橘那丫头，妈妈觉得如何？"史妈妈一愣，脸上有几分踌躇：“绣橘今年才十二三吧？是不是小了些。”“不小，整十三了。”王婆子接过话头，“如今先说定了，等个三年，十六出嫁，正当时呢。妈妈想想，绣橘是姑娘身边得力的大丫鬟，月钱丰厚，又常得赏，这些年不知攒下多少体己。
她又是外头买来的，没有个爹娘兄弟，嫁人时这些东西还不都带了来？再者，她是姑娘心腹，将来出嫁，姑娘定然少不了添妆。诶哟，怕是比寻常小户人家的小姐还体面呢！”
见史妈妈有些意动，王婆子趁热打铁。
“最重要的是，若绣橘成了你媳妇，你们婆媳二人一同伺候姑娘，这芳汀阁里里外外，还不是你一家说了算？到时候，燕哥儿有个贤内助管着，你又有了得力帮手，岂不两全其美？”
几句话把史妈妈说得浑身轻飘飘的，可转头一想又皱起眉：“老姐姐你不知道，之前我为着姑娘的事，同那丫头有过节，当众下了她的脸，那丫头性子倔，怕是不肯……
“瞎，这算什么？"王婆子一拍大腿，“都说′二八姑娘想婆家，如同禾苗盼雨下'，我就不信她这样矜贵，还能在终身大事上犯倔。只是你自家人却不好做自家媒。
也罢，我就送佛送到西，替你去说一回。等我细细与她分说明白了，她要是不言语，这事儿便有了五分把握，那时你再在姑娘那里过了明路，事情就成了九成九。妈妈将来只别忘了与我杯水酒喝就行！”史妈妈立时眉开眼笑，亲热地拉住王婆子的手。“若真成了，岂止是喝酒？定给你包个大大的红封！”只是，王婆子虽在史妈妈面前夸下海口，可到底与绣橘没甚交情，贸然上门说亲，说的还是和她不对付的史妈妈家，怕不是立时就要被打出去？思来想去，先找了相好的金桂娘，借了两个绣花样子，这才抿了抿头发，朝耳房去了。
“姑娘忙呢？”
绣橘正在箱子里翻旧年的衣裳，天渐渐热起来了，她上次瞧见椒姐儿的裙儿洗的都有些褪色，想起自己有两件做完没上身的，打算寻出来送她。突然，听见门口有人喊。
“王妈妈来了，有什么事吗？”
“倒也没旁的事儿，是我一个相好的姊妹刚得了孙子，我也没别的东西送，想绣个肚兜子，偏这第一针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想起你是个最善针线的，所以厚着脸皮请你帮忙瞧瞧。”
绣橘接过花样，边指边说。
“这是蝙蝠纹，两边对称，得从头上的′福眼'开始往下落针，然后向左右展开，才能紧凑好看。”
王婆子连连点头。
“到底是姐儿跟前第一得意人，扎的一手好针线，不比外头绣娘差，打眼一瞧就知道怎么下针。”
绣橘被夸得不好意思，忙岔开话题。
“这个花样倒是吉祥，就是款式旧了些。若是王妈妈不嫌弃，我这里有一个五毒镇邪"的样子，是新得的，绣在肚兜上，又大气又漂亮。”所谓"五毒镇邪"，以猛虎居中，怒目圆瞪，爪下按压蛇、蝎、蟾蜍等毒虫，象征以正压邪。是民间流行的保平安、避邪祟的纹样，多见于孩童的肚兜、短裤儿上。
王婆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哪里在乎什么花样子，也不叫绣橘拿，只一味盯着她瞧，还频频点头微笑。
看得绣橘心里直发慌，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王妈妈这般瞧我作什么？可是我脸上有东西？”王婆子便笑着拉了她的手，道：“我呀，爱你的人品，又怜你没个亲人，在这府里孤孤单单，就想倚老卖老，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