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二更合一
“史妈妈，好些日子不见你了。”
王婆子正拿着扫把，扫那梧桐树下的落花。五六月份是梧桐开花的季节，每天都有许多黄褐色的花从枝头飘落，掉在地上和带毛虫子一样，若是不小心吸入,能把人咳个不停。绣橘怕这些杨花呛到兰娘，便让王婆子每日都扫两三遍。王婆子嫌费事，总想着偷懒,拖到下午才来扫。
一边扫，心里还埋怨绣橘管得多，又嘀咕史妈妈不知怎的，家去好几天了，若是她在，怎么也轮不到那小蹄子做主。谁知，一抬眼就看见史妈妈抱着个罐子从外面进来。史妈妈同她一起吃过几回酒，王婆子又会奉承,所以倒能说上几句。“是王婆子啊。前两天出了点事，所以家去了几天。你一向还好？”“也说不上好不好的，只是妈妈你不在，咱们这院儿里连个能管事的都没有。”
王婆子见她没说是什么事，心里有些好奇，但也没直接开口问。史妈妈最得意的正是这点，王婆子的话无异于搔到了她的痒处，于是不免多说了两句。
“也就你惦记着，我一个老婆子，心眼直，又多嘴多舌的，可不是讨人嫌？家去这几天，说不得多少人偷着乐呢。可再讨嫌我也得管，不然芳汀阁早反了天了，那些丫头能爬在姑娘头上拉屎！”
虽然，话糙理不糙，可这也太糙了点。
再者，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这院里谁最没规矩，史妈妈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姑娘的点心、茶饮说用就用，头面、衣料也是，看上哪个就来讨要，甚至不问自取。要换了旁人，听见这话，早在心里笑翻了，这就是个丈八的烛台，照得见别人，照不见自己。
偏王婆子也不是个明白人，不然也不能跟史妈妈凑到一处去。此刻，非但没觉得不妥，反倒跟着帮腔。
“可不是，这几日你不在，那群丫头简直把自己当成副小姐。诺，连这地都要一日扫三遍，不然绣橘就不依咧。”
素日，史妈妈只管自己快活，院里的大小事情都是大面儿上过得去就成，像这等洒扫的活计，更是瞧都不瞧一眼，王婆子都是随便囫囵几下，两三天才扫一次也是常有的事。得了闲，就去与人嚼舌头，或是吃酒耍钱，好不畅快。史妈妈惯爱拿大，无理还要争三分，且这王婆子算是她半个自己人，哪里轮得到绣橘指派？便叫王婆子只管回去歇着，以后也只一日扫一遍就行，若有人问，就说是她说的。
王婆子喜得不行，直夸她心善，将来必有福报。没想到倒惹出史妈妈一段愁肠来。
“你当我为甚家去这几天？还不是为着我燕哥儿。那日他去赌坊顽，一时运气不济，输了些钱，原也没几个，本想家来取，却被那起子强人当成赖账的，竞打折了他的腿，还要账要到家里来…硬生生讹了去，足足五贯呐！”史妈妈说着，差点又滚下泪来。她可怜的儿，还有她的钱阿……王婆子听得也吓了一跳。燕哥儿她是知道的，那样横的一个人，居然也吃了亏。还好，她平时赌钱只和相熟的几个婆子、小厮，便是赖着不给，人家也就是骂几句，不敢真的对她怎样。
“史妈妈，别怪我多嘴，燕哥儿这孩子本性不错，只是缺个人好生在旁边劝着、引着。”
史妈妈一听，正说到她心坎上。
“谁说不是呢，我也是这样想的，成家立业，可不得先成家才能后立业么？燕哥儿不争气，还是没有个好媳妇的缘故。这几日，我也正想着请媒婆帮忙寻摸，看有没有好人家的女孩儿。
我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就只有我和燕哥儿两个，没有旁的长辈要伺候。我又得大娘子看重，管着姑娘的院子，家里一应吃喝是不用愁的。只是，我虽也攒了几个体己，前几日一下倒去了大半，现在的女孩儿多看重男方的身家，我家燕哥儿自然人品、相貌都不缺，可就怕女方家挑理儿。”王婆子眼睛咕噜一转，近前几步。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