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番外二
十七岁那年春狩,卫琢被卫璟带入深林,撞见一只护犊的母熊。躲闪时,他四肢被树干岩石擦伤,血流不止,只得在最近的营帐中躺了两日。换药后、入睡前,他心里反复想着小妹,又有意不叫人告诉她。小妹还在等,他不想让小妹担心。
带伤回去的路上,偏偏又下起了雨。雨雾朦胧,卫琢瞥见两道身影朝廊下跑来。他怔了怔,迅速藏在树后。
是卫怜和她的未婚夫。
她不会骑马,此刻却穿着他一身从未见过的骑装,险些让他认不出。她似乎是刚跟着陆宴祈骑马回来,快活得像只撒欢的雀鸟,面颊绯红,眉眼浸了蜜似的明亮鲜活,不论对方说什么,她都仰着脸笑意盈盈地听。而后两人在亭中坐下,身影越靠越近。
即便眼下尚未越矩,可卫琢自己也是男子,怎会不知世间男子多半怀着什么心思!
他神色冷静,如临大敌般在暗处紧盯着他们。卫琢目力生来就好,他看见小妹粉颈低垂,雪白的耳根犹如晕开了胭脂,一颦一笑间半是亲近半是羞赧。
小妹也亲近他,却并不会待他这样。眼前这一幕……是他从不曾见过的模样。他与妹妹坚不可摧的亲密中,似乎混进了什么碍眼的东西。她的喜怒哀乐,除了他以外,竞有了另一个承接的人。
想到这儿,湿漉漉的春雨下得越发急。他的发丝与衣衫都被打湿,人却一动不动。
卫琢早知道妹妹有未婚夫,甚至也见过对方。或许因为这位准妹婿并不在长安,他一直没什么实感。毕竟自从卫瑛出嫁之后,卫怜便只是他一个人的。这些明明早就知道的事,似乎是在这一刻,才被春雨洗得清晰无比,在他心中反复翻腾。
孩子想要的其实很少,妹妹比寻常女孩儿家要的更少,卫琢总觉得自己什么都能给她。可若是恋慕、婚嫁,甚至与未来的夫君琴瑟和鸣、被翻红浪……这些,似乎都再与他无关。
他也无权过问……了吗?
嫉妒如燎原的野火,烧得铺天盖地。
再见到那人似乎想要牵妹妹的手,卫琢大步走上前。由于伤了腿,他脚步有些微跛,站在两人面前的时候,身姿却依旧笔直。两人都吓了一跳。陆宴祈向他行礼,卫怜见他额发被打湿,连忙取出帕子,卫琢也本能地俯下身去。
可卫怜望了未婚夫一眼,最终只是将帕子递给他,小声说他:“皇兄怎么淋成这样……”
卫琢垂下眼帘,妹妹不会再替他擦了。
身为兄长,卫琢理所应当地领卫怜回去。他带着伤淋了雨,不久便发起高烧。
卫怜一直守在他床边,一见到他的伤势就红了眼眶,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又怕他心疼,急急忙忙抬手去擦。
卫琢烧得嗓音低哑,轻轻唤她:“小妹?”卫怜赶忙应了。
人在病中,神思恍惚,他却满心满脑都是那一幕。一遍又一遍地自问,一遍又一遍地笃定。
周而复始。
他不愿妹妹离开,不愿看她出嫁,不愿她与旁人恩爱缠绵,不愿曾经只属于他的一部分,被另一个男人分走。
这世上还有谁能比他更爱妹妹。
卫琢想问:难道因为是兄长,就注定不能成为妹妹的夫君吗?他嘴唇微微一动,卫怜已经着急地俯身凑近,想听清他说什么。卫琢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他只是隔着她垂落的发丝,很轻、很轻地吻了吻她。如今这个凤表龙姿、曾贵为天子的人,在多年以前,就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卑劣而固执,悄无声息地窥视着妹妹,以及妹妹那位名正言顺的未婚夫。究竞是从何时开始喜欢,又喜欢了多久?
卫琢自然清楚,可若如实道来,恐怕只会惹她不悦。他将卫怜揽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才低声说道:“那年春狩我受了伤,你在我床边守了一整夜,连哭都不敢出声。”“…就只是这样?"卫怜微微一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