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拾遗,还是夜不闭户?是诉讼减少,还是赋税均平?公仪休“为政以德’体现在“吏治’具体哪一方面影响到了“民风’具体哪一方面?答!”杜延霖步步紧逼,语速极快,根本不给对方组织狡辩语言的机会:
“你文中言之凿凿,必有真知灼见,本官洗耳恭听!”
“这……这……”陆承恩被逼得连连后退,脸色由白转红,额上汗珠滚滚而下,视线慌乱地扫过台下。他看到了王三淮阴沉得几乎滴水的脸,看到了赵中行急促不安的手指,看到了钱有礼眼中的惊惧,更看到了周围无数双眼睛中熊熊燃烧的鄙夷、愤怒和期待看戏的光芒。
巨大的压力让他脑袋嗡嗡作响,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学……学台大人如此诘问……莫非……莫非有意刁难我山阴陆氏子弟?!”声音嘶哑,带着一丝色厉内荏的哭腔和怨愤。
“为难?!”杜延霖猛地一拍桌案,“啪”的一声巨响,震得堂内堂外俱静!
“是你胸中无才无学,还是本官有意为难?!”他戟指陆承恩,厉声道:
“文章既是你亲手所作,融入了你的见识思量,本官就其中疑惑之处考校询问,天经地义!你答不出,便是胸无点墨!你道本官为难,便是心虚胆怯!陆承恩,回答本官的问题!公仪休“拔葵去织’,究竟如何体现“吏治清浊’影响“民风厚薄’?!关联何在?!”
陆承恩被这一连串的质问和那如山岳般的威势彻底压垮了心理防线,双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再也顾不得颜面,带着哭腔喊道:
“学台明鉴!学台明鉴啊!那……那文章是……是学生家中长辈请了名师,对学生……多加……多加指点过的……里面的典故……实在是……实在是深奥精妙……学生愚钝,故未能完全领会啊……”他不敢直接承认代笔,只能将责任推给模糊的“名师指点”,意图蒙混过关,保住功名和家族颜面。杜延霖眼中寒光爆射,他等的就是这个破绽!
“指点?!”他冷笑一声,声音如同寒冰碎裂:
“很好!“名师’指点得好啊!指点得让你连自己文章的精髓都记不住?指点得让你这“一等头名’,对本官问出的、你自己文章中的核心句意都茫然无知?!”
杜延霖猛地一拍桌案,“啪”的一声巨响,震得全场俱静!
“陆承恩!本官再问你!此文,究竟是不是你亲手所作?!一字一句,可有半分出自尔之胸怀、尔之笔端?!此刻据实承认,尚可待罪配合,本官依法降尔文章为五等!若再狡辩抵赖,顽抗到底一一立黜六等!”
陆承恩魂飞魄散,再难支撑,“噗通”叩首,涕泪纵横,嘶声哭喊:
“学台大人饶命!饶命啊!那……那文章……是……是学生家中……请了……请人代笔……考场上……是……是有人递了纸条给学生……学生……学生只是照抄啊!学生……学生实在答不上来!学台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
“轰!”
广场瞬间炸开了锅!
“代笔!果然是代笔!”
“传纸条!考场舞弊!”
“一等头名竞是抄来的!无耻之尤!”
“陆家!好一个理学名门!竞行此龌龊之事!”
愤怒的声浪如同海啸般席卷全场!
寒门学子积压多年的屈辱和不公,在这一刻找到了最直接的宣泄口!
无数道鄙夷、愤怒的目光如同利箭,射向瘫软在地的陆承恩!
杜延霖猛地一拍桌案,“啪”的一声巨响,如同惊雷压下全场喧嚣!
“肃静!”
威势凛然,全场瞬间被慑住,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愤怒。
杜延霖目光如冰,扫过台下群情激愤的生员,声音沉凝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陆承恩!你当众供认不讳!岁试请人代笔,考场传递纸条,此乃铁证如山之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