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用烟子排渲,使缕缕青丝如陷云霞,再以胭脂粉调入晶莹膏体勾面,薄粉微笼,淡檀墨料斡染。笔去如飞,绚烂的手姿如脱跳的彩蝶。不多时,那欲驾雾而去的仙人便已在眼前。
我看得痴了。连彩羽几时走到他身侧,不时为他递换画笔送上颜料也不知。
待三清像画完时,已是入暮。我痴痴地看着那翩然欲飞的仙士,募然间,有种身处仙境的错觉。
直到彩羽过来说要送他下山,我才回神。看着他稚气的脸不得由衷钦佩。望着他们渐渐消失在暮色中身影,我不知是喜是忧。
观中生活一如往常般索然无味。只是彩羽原本还常来陪我说说话。然,自那年轻画师来后,我便难在观中觅得她踪影。
时光荏苒,一年后师父驾西归去。
十余个女弟子跪在师父灵前低低抽泣。我静静地跪在灵堂一角,无喜无悲。于这个老人,我唯一记得的,只是那一声叹息。 安置完师父的后事,彩羽召来观中所有弟子,淡淡地对他们说:“你们想要离开的,便都离开吧。”
众弟子面面相觑,在底下交头接耳。我亦愕然,彩羽为何要遣散咸宜观?
然而,彩羽并未多加解释。她说完这句话后,便径自离去。
待彩羽离开后,十余名弟子顿时作鸟兽散,纷纷回房收拾东西。不出一个时辰,观中仅剩我和彩羽二人。
是夜,我去彩羽房中看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彩羽背对着我,听到我的脚步声,她没有回头,只是开口道:“很奇怪我为何要遣散她们?”
我站在她身后不语。
“因为我从她们眼中看到了她们各自对红尘的眷恋”她微微一笑,“人生短短数十载转瞬即逝,既然她们不甘如此一生,我又何苦强行将她们的韶华时光埋葬于此。”
我看着镜中彩羽姣好的面容,静静的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转过身来,看着我。微笑的双眸似乎想从我眼中捕捉些什么。我被她看得心虚,狼狈地低下头去。 “你我亦然!”她突然开口,让我有片刻的怔忡。亦然?亦对红尘有眷恋吗?我在心中自嘲地笑了笑。如若不然,这些年来,我的心结又是什么呢?
那么彩羽的眷恋呢?我突地想起了一年前,那位让我惊叹的年轻画师。彩羽的眷恋,是他吗?我怔怔地回了自己房间。
师父驾西后的日子里,只有我和彩羽相依为命。只是彩羽依旧常会出观。于是,观中又剩我一人。
那日,彩羽陪我用过午餐,便称有事出去。我一人在房中翻了几卷书,终觉太过乏闷。于是换下道袍,三年来,第一次跨出了咸宜观大门。
三年未见,长安的市集更为繁华,琳琅满目,竟让我有些晕眩。我独自一人漫无目的的游走于街头。突然想起房内笔墨宣纸已快用尽。抬头找了找,便见不远处有家名为墨香斋的店铺,于是快步走去。
当我从墨香斋出来的那一瞬,我猛然瞥见一抹身影。那抹让我牵挂了数年的水蓝色身影。我怔怔的看着他步步远去,不知道心中的慌乱,是由于激动,还是因为悲痛更甚一些。然而,在我未曾意识到时,一句“先生”早已唤出口。
我看到他的身形明显晃了一下,然后便停在了原地。我在心中暗笑,揣测着他此刻震惊背后的心情。
他没有转过身来,只是背对着我开口:“在水月楼等我片刻”,随后他便顾自匆匆离开。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故作镇定的慌乱背影,心狠狠地揪了起来。这几年,先生可否想起过当年让他一退再退的人?可否突然有一天挂念幼薇现今如何了,过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