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那般,围坐在巨大的木盆边,动作熟练却又麻木地处理海获。
盐粒渗进手上的裂口,那熟悉的刺痛让她忍不住皱眉,但和之前相较,却减轻了太多。
这都要归功于自己闺女时常从李爷家端回来的“着补汤药”,竟能治愈疮痍,活血化瘀!
“王婶儿,管事婆子找你!”
一个妇人忽然凑近过来,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句,语气带着几分同情和紧张。
王氏猛地回神,心中“咯噔”一下。
她连忙起身来到屋外,果见门口杵着一个膀大腰圆、肥唇厚耳,眉眼间带着几分刻薄的矮胖婆子——腌坊的管事,周婆子。
“周、周管事,你找我?”王氏弓着身。
眼神在那矮胖管事身上停留一瞬,便赶紧移开,低下了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腌鱼的活计,不好做吧?”
周婆子脸上堆起假笑:“我让王婆给你递的话,考虑得如何了?这都几天了,总得给个准信儿吧?”
王氏头埋得更低了。
嘴唇嗫嚅着,却发不出声。
周婆子的笑意瞬间冷了下来,显然对此很是不满,她皱眉道:“我儿周腾,虽说脑子是比常人慢半拍,但身子骨壮实、无病无灾,又有我这么个腌坊管事的老娘撑着,难道还能苦了你闺女不成?”
“只要你点头应了这门亲事,我马上将你调到熏房去!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工钱还翻倍!再给升个监工当当!可要是不识抬举......”
“哼!”
她冷哼一声,故意拖长了调子:“这临江坊里头,总有些活计,是能者多劳的!”
王氏心头猛地一沉,如坠冰窟。
周婆子那儿子周腾,岛上谁人不知?
那哪里是“慢半拍”,分明就是个痴傻儿!流着口水,连句囫囵话都说不清!
周婆子哪里是给儿子娶媳妇,分明就是想给周家找个粗使丫鬟兼生养工具!
别说她这个做娘的不答应,就是小鱼那倔脾气也是断然不会应允。
——
黄昏时分,王氏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渔村,眉眼间愁容郁结。
陈小鱼正在院中修补渔网,见到娘亲回来,像头小鹿似地“噔噔噔”蹦到王氏身旁。
“娘你回来啦!”
她笑嘻嘻拉起王氏的手,正欲开口,却见王氏眉眼间似笼着一团乌云,顿时蔫了下来。
“娘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告诉小鱼,小鱼去揍他!”陈小鱼握着小拳头,愤愤道。
李爷爷夸她虎戏沉雄刚猛、鹿戏轻灵舒展,学得十分不错,已经是个高手了!
王氏目光柔和地停留在闺女那珍珠般莹润的脸蛋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没人欺负娘亲,去生火做饭吧,你爷爷差不多该回来了......”
‘是吗......我不信!’陈小鱼狐疑地眨了眨大眼睛,心里犯嘀咕:‘李爷爷说大人最会骗人,娘都把受欺负几个字写在了脸上......定然是腌坊里那惯会刁难人的胖头鱼所为!’
胖头鱼不是他人,正是临江坊那体态矮胖、刻薄寡恩的周管事,小姑娘见过几次,觉着那面相不似个好人,便取了这么个外号。
但陈小鱼知道即便自己追问,王氏也不会细说什么,于是小脑瓜咕噜一转,又迅速恢复往常那副天真烂漫的笑脸。
“娘!我跟你说个好消息!”
陈小鱼并未急着去生火,反而凑近王氏耳朵,小手拢在嘴边,一脸神秘兮兮的模样。
“李爷爷说,他在清湖城有一位师兄,可以送我去学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