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时,眼里的所有情绪都被清空了。
她开口,第一个音符就稳稳地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没有夏时音在旁边吹毛求疵,她反而唱得格外顺畅。
每一个转音,每一次换气,都精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这是他用无数次毒舌和挑剔,硬生生刻进她肌肉记忆里的东西。
她把在医院受的辱,在练习室憋的闷,这两天所有的糟心事,全都揉碎了,碾平了,一股脑地塞进了这首歌里。
唱到高潮部分,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嗓子的存在。
只是一个出口。
一个宣泄的工具。
一曲终了,最后一个尾音消散在巨大的演播厅里。
全场静默三秒。
而后,掌声雷动。
陆雪棠握着麦克风,朝着黑暗的观众席,深深鞠了一躬。腰弯下去的时候,一滴汗从额角滑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流程走完,她转身下台,将所有的尖叫和掌声都隔绝在身后。
那股支撑着她的劲儿,在踏入后台的瞬间,彻底卸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从四肢百骸涌上来,头套厚重,头发黏在脸上,闷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汗水浸透了后背的演出服,布料紧紧贴着皮肤,又湿又冷。
她觉得浑身都热。
从里到外,烧得慌。
她没回自己的候场区,脚步虚浮地朝着走廊尽头的休息室走去。
周围人来人往,工作人员、其他选手、导师助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忙碌和紧张。
没有人看她。
也没有人跟她说话。
她像一个透明的孤魂,穿行在别人的热闹里。
就在她快要走到休息室门口时,脸颊上忽然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
那触感太过突然,激得她一个哆嗦,猛地停住了脚步。
是一瓶未开封的冰水,瓶身上凝结的水珠,正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
还没等她看清来人,一个懒洋洋的男声就先钻进了耳朵里。
“第三个八拍,抢了半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