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乱七八糟,糟心事一桩接一桩。
只有唱歌,是完全属于她自己的,是她唯一能牢牢抓住的东西。
曾经他在的时候,和他练习总是句句带刺,字字扎心。
当时她气得差点把手里的麦克风扔过去。
可现在……
陆雪棠缓缓地转过身,视线落在了练习室角落里那把空着的椅子上。
那把椅子,是夏时音的专属座位。
他总是坐在那里,用一种全世界都欠他八百万的眼神,挑剔地审视着她的每一个节拍,每一个音符。毒舌,傲娇,嘴硬得要死。
烦人得要命。
可他会精准地指出她每一个气息的瑕疵,会为了一个编曲细节和音响师吵半个小时,会在她累到瘫倒在地板上的时候,让助理买来一杯冰美式,然后用“再不起来就扣你钱”的语气命令她喝掉。他一直都在。
在那个角落,用他自己的方式,陪着她。
此刻,那里空空如也。
整个练习室,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声,和音响里不知疲倦循环播放的伴奏。
那股没来由的烦躁和憋闷,在这一瞬间,找到了源头。
然后,汇聚成一种陌生的,让她心口发酸的情绪。
疼倒是不疼,就是又酸又胀。
她不太想承认这种感觉是思念。
淘汰赛录制当天,后台的气氛紧张得像一根拉到极致的弦。
所有选手都在自己的候场区做着最后的准备。
陆雪棠的位置有些偏,正好能看到不远处另一位导师的区域。
那位以严厉著称的摇滚老炮,此刻正拍着自己学员的肩膀,压低声音面授机宜。他说得很快,学员听得连连点头,脸上的紧张肉眼可见地褪去了不少。
再远一点,甜歌天后正亲手给她的“宝贝女儿”整理舞台装的领结,嘴里念叨着“别怕”、“深呼吸”、“你最棒了”。
一派其乐融融,战友情深。
陆雪棠默默收回目光,看向自己身侧。
那里空空如也。
从她来到后台,就没有人跟她说过一句话。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忽然就从心底冒了出来。
她忽然有点想念夏时音。
“你这里的情感太廉价,收回去。”
“这个转音,你在炫技?蠢得可笑。”
“陆雪棠,用脑子唱歌,别用你那泛滥的同情心。”
那家伙虽然嘴硬得像块石头,人也傲慢得不行,但他教给她的东西,却是实打实的。
如果他现在在……
大概会冷着脸,丢过来一瓶水,然后用那种全世界都欠他钱的语气说:“唱成什么样,你自己掂量。”陆雪棠想着想着,自己先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
就在这时,工作人员拿着对讲机走了过来。
“黑猫老师,准备一下,下一位就是您了。”
“知道了。”
陆雪棠应了一声,声音不大,淹没在后台嘈杂的人声和远处舞台传来的音乐尾音里。
工作人员得了准信,点点头,又匆匆去催下一个环节。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演出服的裙摆。
通往舞台的通道幽暗且长。
尽头是炫目的、几乎能将人吞噬的白光,以及山呼海啸般的掌声。
那掌声是为上一位选手而响,与她无关。
陆雪棠深吸了一口气,金属和干冰混合的气味涌入肺里,带着一丝不真实的冰冷。
她迈步,走进那片光里。
聚光灯的温度灼人,一瞬间就让她感觉皮肤发烫。
她站定在舞台中央的标记点上,抬眼看向台下。观众席隐在黑暗里,只能看见一片星星点点晃动的灯牌,像遥远的星轨。
音乐前奏响起。
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旋律。
她闭上眼,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