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
左手的小臂也开始变得透明了,像隔着一层磨砂的琉璃。
沈云岫咬着牙站起身,踉跄着走到石室最深处的暗格前。
那里面放着一件小小的锦缎襁褓,还有一块刻着“许”字的玉佩。
那是当年许怀夕给他的定情信物之一,本想留作念想,如今倒成了证明她身份的物件。
他用还能用力的左手将婴儿裹进新的襁褓,玉佩塞进她贴身的衣襟里。
小家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在空旷的石室内回荡,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耳膜。
“别哭,怀夕,别哭……”沈云岫慌了神,笨拙地拍着她的背,声音哽咽,“等你长大了,会有人教你骑马,教你读书,会有人把你捧在手心里疼……”
他想说“就像我当年疼你一样”,可话到嘴边却堵得厉害。
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来,砸在婴儿的脸颊上,烫得她瑟缩了一下。
沈云岫猛地别过头,用袖子擦了擦脸,可眼泪却越擦越多,顺着下巴滴落在石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石室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时,沈云岫的左腿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
他扶着石壁转过身,看到奢夫人提着灯笼站在门口,青红色的苗袍下摆沾着山间的露水。
“祭司大人?”奢夫人看到他半透明的身子,惊得后退了一步,灯笼差点脱手掉在地上,“你这是……“夫人,”沈云岫打断她,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可握着婴儿的手却在不住地颤抖,“求您把她送到云州许家,交给许家人。”
奢夫人快步走到他面前,看到襁褓里的婴儿时,瞳孔骤然收缩:“这孩……”
“她是许家的血脉。”沈云岫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夫人,看在当年的情分上,护她周全。别让她再卷入这些纷争,也别和她提起我……”
右半边身子突然像被狂风卷过的沙画,瞬间变得透明。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抽离,像山间的雾气被朝阳蒸散。
沈云岫最后看了一眼怀里的婴儿,她已经不哭了,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小手动了动,像是在和他告别。
“怀夕,好好活着……”
这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
奢夫人眼睁睁看着沈云岫的身影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在油灯的光晕里盘旋片刻,最终消散无踪。石室内只剩下婴儿的咿呀声,和她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她颤抖着伸出手,接过那个温热的襁褓,指尖触到婴儿颈间的栀子花印记时,突然捂住了嘴,低低地啜泣起来。
“造孽啊……”她喃喃自语,小心翼翼地将婴儿护在怀里,转身快步走出了石室。
山风卷着松涛声从身后传来,像是谁在低声哭泣。
大半年后,云州许家。
许铮站在廊下,看着庭院里飘落的梧桐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自从父母和妹妹相继离世后,这座宅子就变得格外安静,安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管家匆匆从外面进来,手里抱着个襁褓,脸上带着几分犹豫:“大少爷,雷公寨的族长来了,说是……给您送东西。”
许铮皱了皱眉。
他与雷公寨之前是有来往,可是这近半年了,可以说是毫无来往。
他转身走进前厅,看到一个穿着普通青衣裙,带着银饰的站在大厅里,旁边是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抱着一个小娃娃局促地站在堂中。
看到他进来,奢夫人开口了:“许少爷,这是许明昭托我交给你的孩子。”
祭司大人说不要提起他,那她只能说许明昭了,许明昭是许家人,如此说的话,更方便一些。管家将襁褓递到许铮面前。
许铮低头看去时,呼吸骤然停滞。
襁褓里的小女娃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