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没有长差。
林秋恍然:如此一来,自己想借差事远走,怕要等比后。
午前香烟正盛,护香堂前殿香客络绎。
秦师兄缺席,由另一位八品执事张师兄暂代收筹。
此人性子阔朗,算盘拨得噼啪,却不苛刻。
林秋在侧书符,袖中朱砂起落,笔画沉稳,一炷香间已替三位香客各成一张镇宅净秽符。
第四位到来的是一名风尘仆仆的行商,衣襟斜缀,袖口破了线。
张师兄报价毕,那行商取银时,袖中掉出半块烧焦的布幅,上面依稀可见军府印纹。
张师兄只当没瞧见,仍温声请其书名入册。
行商却忽向林秋低声道:“道长,符法保平安还好,若能护车队更妙,外头乱得很,十里一在逃兵,二十里一股马贼,如今走官道都要祈佛问道,不知清微观可有护行符?”
林秋伏案磨墨,闻言手下微顿。
外头兵荒,早自镇上便能窥见端倪,如今香客亲口佐证,乱象更甚。
他抬眸,语气温和:“护行符可镇神骇魄,但真若遇兵寇,仍须谨慎行事。贫道稍后为客官加画一式“定魄锁砂’,可减瘴疫、驱惊悸。”
行商忙作揖称谢。
张师兄正替行商收银,听对方又压着嗓子追问:“道长们既能役雷驱符,何不下山清剿匪患?百姓沿途苦不堪言,清微若出手,岂非积大德?”
张师兄低垂眼睑,语声平稳,却把檀书卷微微向前一推,似要把责任也一并推回去:
“我清微奉《真章》戒条,“道在镇岳镇河,功归香火炼真’。天下若真烽烟四起,自有朝廷敕牒、御符军令。擅离道场,便是坏了祖师旧规。
“何况山外那些流卒散寇,不过逐利之徒;地方官府若肯屯兵整寨,自能肃清。道门岂可抢人差事,反叫俗官卸责?”
他说得字正腔圆,半句不离“祖师”“律条”“朝廷”,仿佛山门法旨就是天道。
行商怯怯应了声,满腔求助被这番大道理堵回喉口,只得赔笑谢罪,抱符匆匆退去。
临出门前,他回首看了一眼香堂里的金身神像,又看了看门梁上“清微静正”四字,目中浮起一丝难言的苦色。
林秋把这一幕尽收眼底。
张师兄口称“护道不干政”,却未提半句昨日为香客加价绘符的事。
口说“山外散寇求财怕死”,却连下山护行都不愿担一分风险。
清微观的“镇岳镇河”原来也分远近、计收益。
和香客口中的“积大德”相比,他们更像是在香火金银与门规面前精巧衡量。
他面上淡淡,心底却冷静地标记了一条:山门自诩清静正宗,真到乱世刀兵,未必会为山下百姓出多少力。
正思忖间,笔锋离砚,一缕细细熙息忽然贯透眉心。
【技能“闻气”熟练度已满,提升至小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