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
林秋垂袖不言,目送那背影远去,问道:“师兄这是何故?”
秦师兄转回案旁,似未觉异色,只温声道:“林师弟初来,多看多学,山门里的“谨慎’未必都是冷情。”
堂中几名值签弟子低声议论起来。
林秋听在耳中,渐渐明白缘故。
原来是在半年前,青麻镇市集有人散言“清微符贵无功、欺世盗名”,还掀过小小的闹市风波。那事虽被镇住,却已记入清微观巡册。
于是玄音凌当时发话:青麻镇日后若来求符,一律按最严规矩办。
秦师兄身在她门下,自然不敢坏规矩。
秦师兄把账册合上,目光扫向一旁窃语的几名值签弟子。
仅是一瞥,冷意未彰,却足够让那几人噤声收势,各自散开去整理香案,不敢再多言。
午阳渐斜,陆续又有香客前来,多是求平安符、续气符之类的小事。
林秋照规录生辰、裁符、焚香,举手投足皆安稳妥帖。
每写一符,他清楚感到【道士】熟练度在缓慢攀升。
一会儿加一点,两会儿加一点,却也实打实地累积。心算下来,离下一个等级已不算远。
收灯鼓响时,他合拢最后一本香册,暗暗回顾这第一日在护香堂的所见所闻。
符可济人,也可设限;所谓“戒律”,偶尔只是一张价目表的另一面。
清微观外披道义,内里却处处盘算。
夜风送来淡檀香,林秋却觉心思格外冷静。
慢慢积累经验、择一柄本命之兵、再寻真正能辅助突破的灵丹,步步都要走得稳而硬。今日不过开篇,明日仍有棋落。
鼓钟三下,护香堂散值。
秦师兄合账后将一日香火银封袋,交给执铃弟子,众人各自退去。
林秋不置一词,袖手出了堂门,月色浅淡,松影摇窗。
还未迈下石阶,袖旁步声轻起。
秦师兄提灯相随,笑意温和:“林师弟,正巧同路,今日切磋畅快,不若边走边谈,改日也方便相互探讨。”
林秋心下一动,却点头称便,与他并肩沿回廊而行。
秦师兄提灯微斜,余光一直打量:步伐稳不稳?呼吸紊不紊?臂肘可有僵涩?
他暗自判断那缕“漏脉劲”是否留下痕迹。
林秋却神态从容,肩背松沉,步律如钟。
偶有晚风吹入袖口,他顺势拂尘,气息沉细如常。
秦师兄几番探看不得要领,心里暗暗狐疑:莫非是自己感受有误?还是此人身藏奇功,早将暗劲化去?并肩不过数十步,便到了转角凉廊。
秦师兄故意放慢脚程,灯光斜照林秋侧脸,细看之下对方仍面色平稳、步伐匀称,连呼吸都没有半点滞涩。
他心下愈发狐疑:真就一点暗伤也无?
“师弟好气定神闲,佩服。”秦师兄笑着寒暄,报出自己住处,“改日再论符拳。”
林秋客气回应,拱手作别,转身沿月色前往藏经阁方向。
脚步渐远,磴石上只有长影一条,毫无异象。
秦师兄目送背影,眉心微蹙:自己明明种了“漏脉劲”,怎么像泥牛入海……
忽然,手肘一阵灼痛,仿佛细针携火钻入“曲池”。
他闷哼一声,提灯差点掉落,另一手死按肘弯,却压不住那条火线般的麻意。
廊下值夜弟子闻声赶来:“秦师兄?!”
秦师兄强撑笑容,汗意却在额角逼出,暗暗惊骇:那股暗劲分明被自己暗藏对方体内,怎会反噬自身?而林秋已走得没影,只余灯光下的一点淡影,仿佛昨日素来。
弟子们忙扶他回堂敷药,他却心思翻涌,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