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踏着月下石阶,脚步无声,夜风带着檀香余温拂过衣袖。
他脑中闪过方才与秦师兄肉搏的瞬息,那一缕火劲暗劲交融,精准送入对方曲池穴。
绵火蚀骨,日后即便被寻到根源,也无可回返。
“有来而无往,非我本心,但既下手,便绝不留情。”
月色如水,他走过香堂长廊,越过渡桥,藏经阁灰墙在夜里静默森然,檐铃无声垂挂,仿佛不曾被人惊动过。
他立在阁楼下,抬头望去,心中浮现今日所见所闻。
香火明码,符价如市,道人笑里藏刀,所谓“道统清微”,外观洁白,内骨早生了青苔与锈痕。“此地,并非善地。”
“若他日阅尽此阁书册,修至八品,母亲已安,那时,我自可带她远去天涯。”
林秋当初入清微观,只图得一纸道籍。
可如今已为修士,才知那道籍不过凡身束缚。
若此地无益,倒不如待己功成,择幽山野林隐居采药习武,处处皆可为道场。
藏经阁外,铃声未响,只有檐下那位负剑师叔,正闭目而坐,背脊如松,气机深不可测。
林秋脚步未刻意放轻,然而落地无声,那负剑师叔却已察觉,睁眼看向他,眸光澄冷,倒也不含敌意,只带着几分探意:
“林师侄,两日来此,今日又来,可是昨日那卷《游龙纵》修炼不顺,想另寻他法?”
林秋略显讪讪,唇角微动,抱拳低声回道:
“正是。昨日所取《游龙纵》,奥妙非常,却也艰深难入。弟子想着,再翻几卷,或能寻到更适合的武学。”
师叔负手而立,剑柄斜挂,微微颔首,道:
“修行之道,各有所宜,不必强求。然入此阁,心宜专一,莫生贪多之念。”
“此地虽非禁藏,卷中法门亦多有玄机,若妄动真气试演,走火入魔者,前例不鲜。”
言罢,他侧身让开,淡声补了一句:
“进去吧,好好选。此处虽多尘埃,却也藏着先贤真义。”
林秋拱手致谢,脚步轻捷,没入阁中幽暗。
灯火孤明,书架列阵如山,卷轴、简册、符文道牒错落其间,散发着潮冷的墨香与枯纸味。他伸手抚过一卷卷灰黄旧书,心中却无半分浮躁,只觉恍若游于浩渺星海。
【书生】面板悄然浮现,每一页的字句,都化作灵光映入心底,铭刻不忘。
然而,他翻阅至夜半,心中渐渐生出淡淡疑惑。
“此阁所藏,确如外传,包罗万法,道武兼备,不乏镇派之术,然”
林秋指腹摩挲着一卷《清微剑诀·引篇》,纸页末处,赫然只到“引篇”。
再翻《紫凰三返》,亦只得“初篇”,后篇无一存列。
他静立于架前,望着那“卷缺藏篇,需通告执司堂可借观阅”一行小字,心中微动。
“果然,这些高深法门,俱留“藏篇’于外,任你修炼,再有天资,也只能窥其半径。”
“是实因典籍残缺,抑或门中故设此局,借以牵制弟子,不得脱出掌控……”
林秋将卷册轻轻阖上,指腹在封皮上停留片刻,感受那冰凉干涩的纸纹。
“无论如何,这些残篇,也足够我修行至新境了。”
半个时辰后,他抬眼看向窗外,夜色已深,檐下铜铃无声,唯有松风拂过,带起几缕潮冷的气息。阁内灯火渐暗,几名弟子已收卷离去,只有负剑师叔倚在廊柱旁,半阖着眼,似在闭目养神。林秋脚步无声,拱手行礼。师叔微微颔首,淡声道:“早些回去休息,切勿伤神。”
“弟子明白。”他轻声应下,转身走出藏经阁,踏上石阶,夜风拂面而来,带着微凉的松脂香。“先回去吧。”
月色沉静,林秋收起思绪,沿着熟悉的石径,回到住处。
推开木门,屋内一隅,立着一道修长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