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便做。他拂袖入室，将残存的黄符纸与丹朱墨膏一瞥，存量已寥寥，不足再练十符。遂推门出院，径往观内“资材司”。
林秋沿松影曲廊而行，不多时便到了东偏那幢两层小楼。
楼檐旧木，匾书“资材司”三字，墨色已沉。执事老者提笔正清点账簿，见腰牌青光一闪，抬眼客气一笑，询问其姓名。
林秋语气平淡地回答，既不谦也不躁，接着道：“取符纸、丹朱……”
老者指尖微顿，并未立刻翻册，反从袖中抖出一张薄笺，含笑启口：“适才观内有口谕，称你符道天资出众，取材可不受常规拘限，所需尽管开列。”
林秋眉梢微挑，顺势问：“敢问口谕出自哪位长辈？”
老者捻须作答。
竞是玄音凌。
林秋诧异，不由一怔。
她何时如此“体贴’？
不过，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拱手道：“蒙师门照拂，那便多谢了，劳烦请增符材。”
不多时，林秋抱着封好的符材离楼而出。丹朱罐沉，磁砂袋更沉，沉得他心口也跟着微微下坠。玄音凌素来针锋，今忽示好……此中必有缘故。
他沿回廊而行，松影在檐下摇动，脚下青石已被晨露磨得微滑。正待细思，前方转角忽传来几句细碎议论：
“听说了吗？大师伯回山了！”
“真个？听说前几日郡守府来急牒，请清衡大师兄设坛弭灾，怎会忽然折返？”
“崇真殿殿那边已升青烟，可是迎驾法相……大概今日天未亮他就进了内殿。”
林秋脚步一顿。
大师伯清衡，自观主闭关后即握清微牛耳，又是玄音凌一脉大师兄。方才回山，玄音凌旋即为己疏路，前后反差，岂会无因？
人情铺毡，多半是与此有关。
林秋暗暗思量，终究摇头一笑：天下风雨将起，先把自家伞骨扎牢最紧要。
回到斋房，他反手落门，案上新取的黄符纸叠得齐整，朱墨温在铜盏，磁砂撒成细线，静候笔锋。真烝循《清微内景》运转，沉稳如丝，引指即来。
天光自高窗泻下，他不燃香灯，挥笔落纸。
首符刚成，符纹微颤；十数张后，丹朱线条已如游蛇，磁砂暗隐纸脉；至五十张，指尖渗汗，心神却愈发澄净。
符纸换了第三叠，他始终不求巧捷，唯守古法，一笔不走偏锋。
末符封尾时，纸面轻鸣，符光如鱼脊破水一闪而逝。脑海面板随之浮现：
【清神】
等级：LV.2（小成）
短短三行，却意味着神识脱了稚嫩。
一念内视，脑海似阔了几分，杂念如尘，一拂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