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天色已暗,刘汉识趣地早一步告辞了,临走还叮嘱若有事尽管开口。
林秋这才得空,把这几日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向母亲说了。
虽未提那些涉险之事,也未透露沈如晦此行的真正来意,但只说清微观收了他做弟子,如今已在山中住下,往后若无大事,便会常年清修,不得轻下山。
林母听完他断断续续的讲述,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一时难以平复。
待他说完最后一句,她才怔怔地看着他,轻声道:“……你早就打定主意,要去那清微观修行了?”
林秋点了点头,语气平稳:“是,是我自己决定的。”
“也不是一时冲动。我先是听郑掌柜说起,又去打听了些事,攒够银子才上山拜师。如今也只是个外门弟子,不过……日子,总比从前好些了。”
林母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看看他的脸,还带着些恍惚。
“我还以为你是去县里见世面,谁成想……竟是去了那等地界。”
她低声说着,情绪复杂,“你爹要是还在,知道你有这般出息,怕是得高兴疯了。”
林秋低声应了一句:“爹教我的那些字,我还记得。”
林母怔了怔,眼圈微红,手却紧紧握住了林秋的手腕,半晌不语。
她不懂修行,也不知清微观与镇中那些供香吃斋的道观有何不同,更不明白,为何一个入了那山中道观的弟子,会让那般大官亲自登门行礼、免税示好。
但她却听懂了儿子所说的分量,心头既有安慰,也添了一层淡淡的惶然。
缓了片刻,她终是松开手,轻轻拍了拍林秋的手背,声音低下去:“你们舟车劳顿,饭还没吃吧?我去做些吃的。”
她起身时眼角还微微泛红,但脚步却比刚才更利落了些,临走前还不忘试探地看向沈如晦:“这位……仙师若不嫌弃,愿不愿留下吃口家常饭?”
沈如晦点了点头,淡声道:“不妨事。”
林母这才放心,转身走入灶间,挑柴生火去了。
屋中顿时只剩林秋与沈如晦二人,昏黄灯光斜洒,映在屋檐斑驳,气氛一时沉静。
林秋望着那灯火微映的背影,回头道:“师姐,镇上的事你也大致听到了。我之出身、过往,也都无甚可藏。”
“从入镇至今,你接触的人、看过的事,想必也已有分寸。若还有什么想问的,弟子自会如实奉告。”
入镇以来,短短一日间,沈如晦见了林秋的母亲、街坊、旧识。
从镇口初遇王樵夫,到屋中听刘汉评说,再到林母的一言一行……
林秋的过往、家境、品性,虽不至全盘托出,但大体轮廓已然清晰。
沈如晦静默片刻,轻轻点头:“你年纪不大,竟能撑起一户门户,照顾得来,还习得几门手艺,确实不凡。”
“不过,你那些手艺……”她语调微顿,眉眼微垂,像是在斟酌字句,“来得……未免太齐了些。”
“砍柴有法,捕蛇稳准,连打猎与解药也都上手极快,分寸拿捏得极是老练,不像常人练了几年练出的,更像是……”
她没再说下去,只淡淡一笑,道:“这份‘天分’,倒叫我有些看不透。”
她语气不疑不信,没有追问,也不显质疑,却把那份“奇异”轻描淡写地点到了点上。
林秋神色一滞,知道对方是对他突然精通捕蛇、砍柴、打猎的事情,产生了怀疑。
沈如晦未再追问,只将视线移开,缓声道:“且不论你隐了什么,清微观虽不拘出身,但也不会轻易纳人入内门。你如今不过初入门墙,内门之事,待日后再议吧。”
林秋听罢,心中一黯,神色虽未多变,却还是低声道:“一切,自当由师姐定夺。”
他不再多言,坐姿依旧端正,只是眉宇之间隐隐有一丝失落未散。
屋里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