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道口,薄雾未散,草丛微湿。
一棵老柳树下,五名汉子已等候多时,个个都背着弓刀,皆是猎路惯走的模样。
其中一人腰板极粗,头戴旧皮帽,坐在石头上削木棍。
另一个背着短弓的瘦高个倚树打盹,怀里搂着酒葫芦。
其余几人低声闲聊,不时抬头张望。
远远地,李猎户带着林秋大步而来,一人一犬,步履不疾不徐。
“哟,来啦?”
那坐在石头上的壮汉一见人影,便大声嚷道:
“老李,你是不是在路上拉屎去了?让老子干等这半个时辰,信不信我一刀剁你腿上!”
李猎户哈哈一笑,毫不在意,走近后摆手道:“别嚷了,给你们介绍个人。”
他拍了拍林秋的肩膀:“林秋,新来的,我请来的帮手,今儿也一道走。”
几人目光顿时落在林秋身上。
少年身形清瘦,眉目沉稳,一身行装虽简,但衣料考究,刀鞘干粮、水囊犬绳俱在。
牵着那条灰狗也不吠叫,只警觉地望着众人,神色分外从容。
但他皮肤白净,不像山中走惯的脚户,更像读书人下山。
“啧。”背着短弓的瘦高个吹了声口哨,面露不悦:
“这趟是往深山去,不是捡菌子,带个娃娃,是嫌路上太顺了?”
他看了林秋一眼,语气带刺:
“你看他这手,这脸,像是捧书的,不是拎刀的。老李,你带他来,是打算传艺呢,还是来试胆的?”
林秋未应声,只抚着灰子的脖颈,面色平静。
李猎户刚要开口,忽听一人咳了声,冷不丁插话道:“你们怕是不认得,这小子是林魁的儿子。”
众人一愣,循声望去,才发现徐老三早已站在一旁,笑意不达眼底,正缓缓打量着林秋。
“林魁?”背着短弓的瘦高个坐直了身子,眯眼问,“你说的是那林捕蛇?当年在东山口,敢和灰面虎蛇抢窝的那个?”
徐老三笑了笑:“不错。他儿子如今也做这行,当真是继了些手艺。蛇都敢擒,猎点山货算什么?装扮也齐整,识分寸……我看,带他一道,也无妨。”
听他这么一说,几人神情顿有变化。
“原来是林魁的种。”
“怪不得,这狗也调教得精。”
“我早看这小子不寻常……”
虽仍有疑虑,但面上明显缓和不少。
唯独那先前嚷着“剁人”的壮汉依旧皱眉,咧嘴道:
“是谁的儿子我不管,进了山就是一条命。要是这小子扯后腿,可别怪我脾气爆。”
他扛起猎刀,冲李猎户呲牙一笑:“你带来的人,出了岔子,我连你也一块儿剁。”
李猎户哈哈一笑,拍了拍林秋肩膀,道:“林秋,听见了吧?你可给我争口气。”
方才两人一路交谈甚欢,彼此已熟络不少,称呼间亦不再拘谨。
林秋神情平静,只点了点头。
李猎户小声道:
“那嘴臭的叫刘大成,屠户出身,杀猪的刀练了十几年,脾气直,嘴也臭,粗人一个,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林秋看了那壮汉一眼,只见对方正扛着猎刀嚼着干草,神情满不在乎。
他淡淡点头,道:“无妨。”
他自不会因几句冷言而起意气,山中之行,各凭本事。心气若是先乱,那才真是自取其辱。
这时,一直未言语的老汉出声了,声音嘶哑,却沉稳如钟:“行不行,进了山再看。嘴皮子利索,不如腿上有劲。”
说罢,他抬头看天光,丢掉嘴里的草梗,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时候也差不多了,走罢。”
林秋微微垂眸,内心却思,那老汉似乎在队伍里颇有威信,众人闻言,都默契地整理犬绳、提刀负囊,不再多言。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