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会来这周边采集香蒲。”柳盖小声在魂体领域中对屠留解释。
屠留和蔺红叶之间诡异沉默的气氛让她也变得小心翼翼,声音放轻,也不和鱼珠吵架拌嘴了,紧张兮兮地盯着外面,一会儿又抬头望一望星曜图的情况,生怕出现什么不测。
“我们在这里歇一歇。”屠留站定,提醒身后的蔺红叶。
奈何他魂思飘忽,脑袋里光在回放方才的场景,没有马上反应过来。
“砰”地一下,撞上屠留的后背。
“嘶……”蔺红叶无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尖,有点痛。
等等。
蔺红叶后知后觉地发现——
他居然不是被衣料拦住的,而是被屠留挡住的?
这时候的挡路和方才的视线遮挡不是一回事,只有身体实实在在,能触碰,才会撞得疼。
“你怎么了?”屠留伸手在蔺红叶面前晃了晃,从制香厂大门口出来,他一直在恍惚的状态,说什么都讲不出个所以然。
“我……你的魂体好像凝实了。”
蔺红叶收回自己想再碰一碰她的手,背在身后。
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和屠留恢复正常交流,喉咙口哽了一块骨头似的,说话也一板一眼,连往日的神气都不复存在。
“嗯,灵香用得多的缘故。”屠留点头,在树下给他指了一块区域。
“你去那里睡。”
蔺红叶机械地答应,平日里最常见的抗议和嫌弃环节全部删去,只留下沉重的步伐,拖着自己走到树底下,和衣而卧。
屠留照例是守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这次她有事情可做,在月下反复地擦那柄不太像样的木剑。
剑上没有血,方才在大门口,她只是给了那匠人一个暗示,人就咽气了。
那人身首异处,本来仅靠一层皮连接,活生生地受皮肉之苦。可她却还能保持一定的生命力,真不知道百里家到底出了个什么人,用的什么方法。
一个人茫然地向世界张望而力竭的时候,需要一个理由来放弃。
屠留扯了扯嘴角,她就没有从来得到过这种理由,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为什么不跟他说清楚,说人本来就死透了?”鱼珠端坐在魂体领域之中,身旁一个如坐针毡的柳盖,他冷不丁来了一句。
“都是一样的。”屠留对着月亮比了一下剑锋,看不清材质的时候,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有很大区别吗?”
“可是现在他会觉得你冷血、没有人性。”鱼珠的声音倒是很悠闲,不像柳盖的着急和无措,而是隐隐透出一股子幸灾乐祸。
屠留笑了起来。
“难道我不是这样吗?”
虽然现在魂体已经修复到了可以被活人触碰的程度,但那也不代表她会一下子变成人呀。
上半夜很快在屠留端着石头磨刀的动作中过去。
木头不像钢铁,摩擦起来声音也不大,是以一旁的蔺红叶睡得还算安稳,并没有被打扰。
只是突然醒转一些,近处又幽幽传来类似磨刀的窸窣声响,惊得他差点跳起来。
屠留的动作比他更快,将木剑往背上一甩,单手把还在乱挥的人手给捉住。
“你要去打猎?”
屠留微冷的声线在夜里勉强也算一味镇静的良药,蔺红叶停下动作,迷迷糊糊地分辨当下的情况。
他在哪里来着?
刚才是不是有个人要砍他的头?在刑场上,好多双眼睛盯着他……
正在犹豫之间,蔺红叶嗅到一丝熟悉的香味,大脑还没来得及确认,身体先于思维作出判断,一把扑上去,把自己埋在她怀里。
这是……柿子味?
蔺红叶还带着噩梦的心悸,愣头愣脑地用脑袋抵着屠留,砰砰砰的心跳在两人之间仅有的逼仄空间里,更加清晰。
屠留四下观察一遍,并没有发现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