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只作壁上观,监督招标流程,不直接参与评判。
大堂中央主位,杜延霖身着青色五品白鸿补服,端坐如山,面色如古井深潭,不起丝毫波澜。开封知府李振坐于其侧,却显得如坐针毡,额角隐有细汗。
祥符知县陈鸿道则坐在更下首的位置,脸上写满了羞惭与惶恐,头几乎要埋进胸口,不敢与杜延霖对视沈鲤与黄秉烛如同两尊铁面门神,一左一右,肃立在杜延霖身后,扫视着堂下济济一堂的豪商巨贾。这些平日里在开封城跺跺脚地皮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此刻也收起了往日的倨傲,神情各异。周万贯捻着山羊胡子,看似镇定,眼神却不时瞟向堂中的杜延霖和李振;李运昌则闭目养神,手指在膝头无意识地敲击;赵德厚则显得有些焦躁,盯着其他商贾手中的标书,如同盯着猎物的猛兽。书吏肃立两侧,准备登记唱名。
空气仿佛凝固,只闻堂外隐隐传来的百姓议论声和堂内压抑的呼吸。
“时辰到!”祥符知县陈鸿道作为名义上的地主,硬着头皮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努力放大音量:
“河南黄河河工祥符段招标,现在开始!开封府衙、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工部都水司四方在此,秉公执章!按榜文所定,凡参与投标商号,需递交密封标书,详列工程垫付银预估、民工工钱定额、伙食成本、物料采买计划、商号实力证明等项。”
“标书启封后,将由李府台会同杜水曹等,依据所列成本预算之合理、商号实力之雄厚、过往信誉之优劣,择最优者中标!请诸位商号代表,递交标书!”
管家、账房们纷纷上前,标书递交声和书吏唱名声此起彼伏:
“万通布庄,周万贯!”
“昌隆粮行,李运昌!”
“德厚木行,赵德厚!”
“丰裕盐号,吴启明!”
数十份标书很快在李振和杜延霖案头堆起小山。
就在书吏拿起裁刀,准备启封第一份标书时一
“且慢!”
杜延霖的声音不高,却格外拨动人的心弦!
大堂内外,所有的目光,包括上首章焕、周学儒等省内大员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到他身上!堂外的嗡嗡议论声也骤然一静!
只见杜延霖缓缓从袖中取出一个毫不起眼的素色信封。
这信封一出现,堂下的赵德厚脸色“唰”地一下褪尽血色,惨白如纸!
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倾,似乎想站起来,却又被钉在原地!
他认得那信封!
杜延霖捏着信封一角,目光扫过堂下众人,一字一句道:
“开标之前,尚有章程需重申。榜文明示:“河工竞标,公平竞争!凡尝试行贿之商号,取消此次竞标资格,再有犯者,永绝河工招标之途!’此乃铁律,不容触犯!”
他稍作停顿,扬了扬手中的信封,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雷霆万钧,炸响在大堂之上:
“然!就在昨夜!竟有商号,视榜文章程于无物,公然向本官行贿!数额高达三万两白银!”“嘶!”
整个大堂,连同堂外的百姓,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三万两?!
这简直是天文数字!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杜延霖“嗤啦”一声,干脆利落地撕开信封,两根修长的手指,稳稳夹出一张盖着鲜红户部大印、数额“叁萬两”刺目惊心的银票!
他手臂高高举起,将这张轻飘飘却又重逾万钧的票据,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阳光透过高敞的大门,恰好照在银票上,那“叁萬两”的字样仿佛在灼烧着每个人的眼睛!“赵德厚!”杜延霖直视赵德厚,“这,便是你昨夜所贿之赃银!招标榜文上明文规定,汝却明知故犯!视国法纲纪如无物!”
杜延霖说着,霍然起身,大步走下主位,径直来到面色青白不定的赵德厚面前。
他俯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