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的天忽的阴沉下来。
霏霏细雨,夹着雪渣子打在屋顶的瓦片上。
后院,褚家门前。
用青石砌出的台阶上。
一个头戴斗笠,身穿旧棉服的高大男人。
正蹲在青石上抽着旱烟。
只见他腰间系着布腰带,棉服上还套着蓑衣防雨。
脚边摞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布鞋上全是泥印,埋汰的不行。
院里路过的邻居,看到了免不了要议论两句。
却没谁敢上前去搭话。
“那人谁啊,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斜对着的刘家。
老二刘光天趴在窗前,探着脑袋瓜好奇的打量着。
那人都坐了小半个时辰了。
腿不麻吗?
那身蓑衣斗笠的打扮。
倒像话本故事里的大侠形象。
“去去去,把盆里的碗刷了去!”
刘海中抬腿给了老二两下。
叼着烟嘴往外瞧了眼。
随即脱了鞋,盘腿坐在火炕上抽闷烟。
自从出了酒宴上那档子事,他最近的日子过的可真够憋屈的。
丢了后院管事不说,厂里还对他们父子进行了通报批评。
老大更是直接被下放,已经扫了小半个月厕所…
“老头子,你托李厂长办的事,有结果了吗?”
贰大妈哭丧着脸,眼睑还是肿的。
这段时间家里愁云惨淡的。
每天夜里醒来,她都躲在厨房偷偷抹眼泪。
这些年家里好不容易存了些钱票。
前阵子老头子说要走动关系,想在年底前评上八级。
这样每个月工资就能多十几块钱。
眼瞅着老大就要说媳妇了,下面还有两个书包供着。
家里孩子多,开销大,钱总是不够花的。
可是大半的积蓄撒出去。
到现在,却连个水花都没见着…
“你懂什么!”
“本来十拿九稳,结果出了酒宴上那事。”
“都全厂通报了,影响很不好。”
“李厂长意思等这个事的风头过去,再给我想想办法。”
刘海中瞪着眼,脸色阴沉的吓人。
要不是为了走李厂长的门路,掏空了家底。
他那么好面的人,能让老大去黑市买廉价油?
都是被逼的!
现在不仅评级的事泡汤了。
还得再搭进去半年工资…
想到这些,他就愁的吃不下饭。
“唉~”
“老大什么时候能调回车间去,总扫厕所也不是个事啊。”
“要不然找老易帮忙,他不是在厂里能说上话嘛…”
贰大妈跟着叹气。
说着说着,又开始操心老大的工作。
媒人都约好了的,女方腊月一号上门相看。
要是知道老大在轧钢厂扫厕所,怕是要黄啊…
“那可是厂办开会研究后,做出的处罚。”
“老易就是再说的上话,这事也插不上手。”
“你还是好好琢磨下,今年这个春节咱家咋过吧!”
刘海中说着,被烟呛的一阵咳嗽。
这病差不多也好利索了,明儿该回厂里上班了。
没错,贰大爷自医院回来。
被贾张氏堵着门骂了好几天。
心中郁结,随后就大病了一场。
在炕上躺了三四天,今儿总算有所好转。
“还能咋过?”
“勒紧裤腰带,凑合着过呗…”
贰大妈抹着眼泪。
把糊好的火柴摞在一起,用旧纸箱装着。
以前见花婶子、秦淮茹她们糊火柴盒补贴家用,她还瞧不上。
现在不也得拉下脸子,去求花婶子传授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