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if线16-寡欢
惨叫声撕破黑夜，不绝于耳，刀刃捅进身体噗嗤作响，带出一泼一泼的鲜血，泼洒喷溅在地砖和阑干上。
裴疏则特意将人领到了外头去杀，可距姜妤房间也不过数丈之遥，尖叫声穿透门扇，即便隔着窗纱,混乱殷红都无比鲜明。血腥气若有似无地飘进，姜妤食欲本就很差，这下更是彻底没了胃口，银箸顿在盘边，停了许久，想夹颗核桃仁，怎么都夹不起来，反手将筷子摔出去。芳枝正噤若寒蝉,听到叮铃声响,下意识看向姜妤。姜妤神色郁郁，面庞苍白，秀眉紧敛，像是在极力按捺，最终还是没忍住，将面前银盘一并扣翻。
芳枝吓了一跳，“姑娘？”
姜妤指端仍在不受控地微微发抖，被唤回神，水眸一闪，生出几分歉意，“我吓到你了？”
芳枝摇头，“没，没有。”
姜妤垂首，手背抵住额头，闭目长舒了口气。芳枝上前扶她，“姑娘，我们去里间吧。”廊下归于沉寂，姜妤起身，却脱开芳枝的手，兀自往外走去，蓦地推开门。白月冷照，檐灯悠悠晃晃，光影打在回廊里，一地死尸。裴疏则一手一身的血，撑柄起身，拔出长刀。他杀的人太多太频繁，以至于现在闻不见血腥味，即便置身尸山，也只能感受到和刀剑差不多的金铁气。
有时看着利刃划开皮肤，捅穿骨头，温热血液溅出来，甚至会有快感。似乎涌出的不是血，而是释放了别的什么东西，像是困在铁笼里的野兽。他渴望它们放出来，不然这些发了疯的畜生就会挥着爪子把他的心脏挠烂，把他也变成和它们一样的畜生。
裴疏则抬起眼，看到姜妤。
他没想到她会主动推开门。
姜妤没有迈过门槛，抬头环视了一圈门框四四方方的轮廓，什么都没说。裴疏则起身时，刀尖划过地砖，发出吡啦声响，惊醒了缩在墙根吓丢魂的陆寄瑶，她猛然回神，放声尖叫，也不管开门的是谁，疯一般跑进房间，钻到姜妤身后，“他疯了，快关门，快关门！”
理智回笼，裴疏则眼底出现一丝慌乱，也朝这边走来。陆寄瑶发出更惊恐的叫声，催姜妤不动，上前拽了门扇便要关，被一只手大力扳住门框。
骨节疤痕俱分明，沾着半干的血。
陆寄瑶浑身瘫软，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姜妤还在原地站着，目光下落。
裴疏则这才发现自己还拎着刀，松手丢下，双眸闪烁了下，沉沉问，“你怎么不躲？”
“不知道。”姜妤说，“可能我也疯了吧。”裴疏则看了眼自己身上，偏生今天没穿黑衣裳，山蓝长袍大半都被染成深紫色，黏着尘土，又脏又狼狈。
夜风打来，他突然觉得很冷。
眼底半褪的猩红又泛上来，他伸手抓住姜妤肩膀，顺着往下滑，握住绡袖下冰凉指尖。
裴疏则破罐子破摔，强硬道，“我不想再自己洗了，你帮我洗。”姜妤微微屏息，胸腔里的心脏麻木跳动，靠着最后一丝本能想往外冲。她强行压下去，回扣住他黏腻的手，轻声说好。脏污衣裳拿出沐室，浴桶内的水换了几遍，很快变得清澈，姜妤往水里放了只檀香纱囊，残留的一点血气也被掩盖下去。她依偎在浴桶边，撩水的手被抓住，裴疏则问，“这次打仗，要不要带着你？”
姜妤疲倦道，“随你高兴吧。”
裴疏则眸色微沉，还是道，“我希望你能跟着，不想离你太远。”姜妤从善如流地点头，“那我就跟着。”
抓着她的手收紧，“若要这样，如果我败了或者战死，你岂不首当其冲吗。”
姜妤眼睫微抬，撞进他探究的眼里，停顿了下，问，“你会死吗？”裴疏则道，“你希望我死吗？”
姜妤认真地想了想，“人活着也没什么好的。”裴疏则哂然，垂下眼皮，亲她的指尖，“还是活着好，活着有你。”姜妤突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