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这侯府经营二十年,从新妇熬成说一不二的主母,早已将这里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
她绝不允许一个出身低贱的妾室生下侯爷的骨血,威胁她亲生儿子的地位,更要将那碍眼的贺锦澜,彻底驱逐出京城!
然而,现实给了她最响亮的一记耳光。
苏姨娘好端端地待在她自己的小院里,并无大碍。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莫非,有高人暗中相助?
苏姨娘,她一个连贴身丫鬟卖身契都捏在别人手里的蠢货,哪有这个权力和胆量?
至于贺锦澜,那个丢在惠州别庄自生自灭的丫头,回府才几天?
她连府里东南西北只怕都没摸清,哪来的本事?
不是贺锦澜。绝不可能是她!
那会是谁?
老夫人?
她多年吃斋念佛,早已不大管后宅琐事。
侯爷?他此刻心思全在身怀六甲的苏姨娘身上,且他向来不耐烦管内宅这些弯弯绕绕。
府里其他的管事婆子?基本上都是她的人了。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脊背瞬间窜起一股凉气。
她在这侯府二十年,步步为营,培植心腹,才换来今日说一不二的局面。
她一直以为,这里的一切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和掌控。
可如今,这接连的失败,打击得她身心俱疲。
一个看不见的对手,才是最可怕的。
不!
裴氏猛地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背脊。
她不能被这莫名的恐惧打倒!
不过是一次失手,不过是折了两个无足轻重的棋子。
黎嬷嬷,一个老废物,回头再慢慢收拾。青莲?一个签了死契的丫鬟,死了也就死了,无人在意。
重要的是,她还坐在这里,还是这永定侯府的主母!
她的根基,并未动摇。
贺锦澜……除夕夜必须送走!
这个念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地占据了她的脑海。
她的存在,本身就像一根刺。更何况,这次计划的失败,让裴氏隐隐觉得,留着这个变数在府里,只会带来更多的不确定。
即便没有坐实她谋害侯府子嗣的恶名,送走她的理由也并非只有一个。
她的思绪飞快地转着,一个新的计划迅速在脑海中成形,冲淡了些许方才的挫败与惊疑。
裴玲珑。
想到这个名字,裴氏冷硬的心肠似乎稍稍软了一丝。
对这个寄予厚望的侄女,裴氏心底深处确实存着几分难以言说的亏欠。
亏欠,总有机会弥补。而眼下,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一箭双雕!
贺锦澜离府,空出的位置,正好让玲珑顶上。
裴氏的嘴角终于勾起一丝弧度。年初一,命妇依例入宫朝贺太后。
往年,永定侯府自然是她这位侯夫人前去。今年么……
她仿佛已经看到那画面:贺锦澜被悄悄送回惠州,而她,将带着温婉娴静的侄女裴玲珑,以永定侯府小姐的身份,踏入宫门,去给太后娘娘拜年!
至于名义?自然是贺锦澜“病体未愈,恐失仪于天颜,故由表妹裴玲珑代为叩谢太后慈恩”。
太后的态度是关键。
裴氏的眼神闪烁着算计的精光。
太后对贺锦澜那点所谓救命之恩的旧情,是她们裴家眼下唯一能攀附的阶梯。
只要玲珑能见到太后,以她的姿容、才情和自己在背后精心调教的礼仪,定能博得太后的欢心。
只要太后金口一开,哪怕只是随口一句夸赞,玲珑的前程,整个裴家的门楣,都将随之改换新天!
至于贺锦澜,裴氏的心肠再次冷硬。
她给了她生命,让她活到现在,甚至做了十多年名义上的嫡女,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难道还妄想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