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三年,六月初一。
北庭都护府,沙陀碛。
沙陀人主要游牧在沙陀碛,位置大概在古尔班通古特沙漠一带,曾为西突厥汗国的处月部,又因处月译写成朱邪,朱邪从此作为沙陀人的姓氏。
朱邪骨咄支在一千拔悉密精骑护送下,他越过金山安全返回沙陀碛,情不自禁流出泪来。
“沙陀碛……我的故乡沙陀碛……我终于回家啦!!!”
朱邪骨咄支如同孤狼望月般咆哮,从他胸腔深处迸发出来,这是他压抑整整五年的嘶吼声,也是对这片故土的炽热宣告。
这消息就像燎原的野火,很快传遍沙陀碛的每个角落。
沙陀人的游牧营地处于沙陀碛边缘,这是水草相对丰美的草场,六千余顶用厚实羊毛毡和坚韧木架搭成的穹庐毡帐,就像巨大的蘑菇群密密麻麻铺满大地。
当朱邪骨咄支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在拔悉密精骑的簇拥下,出现在沙陀营地附近时,迎接他是海啸般的欢呼与哭泣。
男女老少就像潮水般涌出毡帐,用最隆重的礼节迎接他们离乡五年,传奇归来的沙陀首领。“大首领,你可回来啦!!!!”
“长生天保佑,大首领终于回来了!!!”
朱邪骨咄支滚鞍下马,他脚步踉跄冲入人群,他紧紧拥抱住几位激动得说不出话的老者,这些都是沙陀处月部的族老。
就在这时,人群骚动向两侧缓缓退开,一个身材魁梧雄壮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在众多剽悍亲卫的簇拥下,他外貌跟朱邪骨咄支有八分相似。
这名中年男子就是朱邪骨咄禄,而他也是朱邪骨咄支的亲弟弟。
兄弟二人时隔五年再次相聚,在万千族人的注视下,他们两人眼神极其复杂,既有久别重逢的激动,也有对彼此的疏离与戒备。
当年朱邪骨咄支奉诏前往勤王救驾,他也不知道此去是生是死,于是把首领之位让给弟弟朱邪骨咄禄。现在沙陀首领已经变成朱邪骨咄禄,他并未像沙陀族人那样激动,只是微微躬身,声音洪亮却带着刻意平稳说道:“兄长,一别五载,愚弟骨咄禄率沙陀处月部六千余帐族人,恭迎兄长归乡。”朱邪骨咄禄刻意加重“归乡”二字,他目光扫过朱邪骨咄支身后那些甲胄鲜明的拔悉密骑兵,以及兄长腰间那柄明显不属于沙陀风格的华丽弯刀。
朱邪骨咄支对于朱邪骨咄禄的防备,他心中对此倒也了然,随即上前一步轻微拍打对方厚实肩膀,略微感慨说道:“弟弟,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这句话就像当年离家时一样,他的声音带着长途跋涉的沙哑,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朱邪骨咄支环顾四周的沙陀族人,他声音陡然拔高大喊道:“从今日起,沙陀处月部由我朱邪骨咄支重掌!!!”
“大首领!”
“大首领!!”
“大首领!!!”
震天的欢呼声再次响起,这是血脉与威望的天然认可。
朱邪骨咄禄眼神深处闪过不易察觉的黯然,但很快被掩饰过去,他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双手捧起悬挂在自己腰间的狼头弯刀,高高举过头顶,这是象征着沙陀首领的最高权力。
“恭迎大首领归位!沙陀狼刀物归原主,请大首领执刀。”
朱邪骨咄支看着眼前这柄熟悉的祖传宝刀,看着跪在面前的弟弟,眼中也是百感交集,他郑重接过弯刀,入手沉重冰凉,仿佛承载着整个部族的命运。
下一刻,朱邪骨咄支猛地将刀高高举起。
这场权力交接在万众归心的狂热中完成,朱邪骨咄支以无可争议的威望,重新成为沙陀处月部的大首领朱邪骨咄支能够这么轻松接过首领之位,究其原因在于朱邪骨咄禄跟他有八分相似,而他永远只是自家兄长的影子而已。
当天晚上。
在沙陀营地的穹庐中,朱邪骨咄支高踞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