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
“国之隐患,向来不在商人有钱,而在皇帝和朝廷失道。若是皇帝穷奢极欲,横征暴敛,纵容官商勾结,那么皇商必成洪水猛兽。”
“若是皇帝清正廉明,朝廷法度森严,皇商便只能是会下金蛋的母鸡,其利归国,其害可控。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舟既是社稷也是万民,而这水便是帝王之道,也是朝廷的治国之术。”
姜胤顿时觉得醍醐灌顶豁然开朗,他意识到自家父皇的智慧远非自己所能及。
以往唐太宗李世民把皇帝比喻为舟,把老百姓比喻为水,认为水能载舟行走,也能把舟打翻,这就相当于把百姓视为天然力量,暗示其破坏性不受理性控制,实则是将统治危机归咎于民众的自发反抗。黎民百姓从来不是覆舟者,真正覆舟之手永远是皇帝和朝廷。
百姓是无法把舟给打翻的,只有皇帝和朝廷才能把舟给打翻。
一个乞丐变成皇帝以后,那他身份还是乞丐吗?
一个农民变成皇帝以后,那他身份还是农民吗?
会变的只是人而已,不变的永远是身份。
姜胤心悦诚服深深一揖:“父皇深谋远虑,以水喻道,儿臣受教终身!王百万所求庇护,儿臣知道该如何回复,定会严词告诫,使其明白皇商之界限与责任。”
“嗯!”
姜天骄微微颔首,他脸上并无太多表情说道:“朕准许把王家列为皇商,每年需向内帑缴纳其当年纯利之八成。王家可享御用之名,地方官吏不得无故刁难盘剥。”
“然若有违法乱纪、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盘剥小民、结交大臣、干预地方等情,一经查实,严惩不贷!家产尽没!这也是朕之底线,不容逾越。”
姜天骄眼中闪过一丝深邃,他还不忘记叮嘱道:“至于御史台那边,朕会派人通知御史大夫崔祐甫,王家既已纳贡赎罪,且将贿赂名单交出,便算自首有功,不必再行深究。”
“是,儿臣遵旨!”
姜胤顿时肃然起敬应道。
洛阳城,王府。
姜胤携带户部侍郎元诱,在雍国公田乾真的陪同下驾临王府,王家父子率领阖府上下跪伏于甬道两侧恭迎。
虽然姜胤面容尚显年轻,但眉宇间已初具威仪,他缓步踏入王府,目光扫过跪伏的人群,最终落在王家父子身上,颔首微笑道:“诸位快快请起,陛下感念尔等忠君体国之心,特命孤与元侍郎前来,清点王家所献,以彰其诚。”
“谢太子殿下!谢陛下天恩!”
王富贵和王百万父子两人声音激动无比,他们连忙起身引路。
当一行人穿过重重院落,来到王府后院的地库,饶是太子姜胤早有心理准备,他也被眼前这景象狠狠震撼心神。
姜胤沉默穿行于金山、银海、钱山、宝库之间,他的脚步缓慢而沉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财富基石之上。
户部侍郎元诱则是带着一群精干官吏,在王府账房及老管事的配合下,紧张而高效的忙碌着,算盘珠的撞击声密集如雨点,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不绝于耳。
王富贵跟随在姜胤身边禀报道:“太子殿下,王家以经营琉璃而致富,数十年下来积累有黄金三十八万两,白银一百七十万两,铜钱六百五十万贯,至于奇珍异宝以及田庄、商铺、工坊、船队等等一时半会还无法统计清楚。”
姜胤看着堆积如山的金银铜钱,他可算明白自家父皇为何忌惮钱权结合,更是把官商勾结视为祸国殃民的洪水猛兽。
王家如此巨富若不纳入监管,任其与贪官污吏勾结,所爆发出来的能量足以毁天灭地,这么多金银铜钱用来造反那都足够。
元诱捧着账册恭敬走到姜胤身侧,他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撼禀报道:“启禀太子殿下,王家所献,臣等已初步清点造册完毕。”
“共计有黄金三十八万两,白银一百七十万两,铜钱六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