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浊水求存之虫。”
“朕用崔祐甫整肃吏治,劫富济贫,损有余而补不足,以雷霆手段刮骨疗毒,不可或缺。然则劫掠终有尽时,可这终究是无源之水。”
“若将天下富商尽数杀绝,商路断绝,货殖停滞,税赋何来?朝廷运转之资何来?此非治国,实乃竭泽而渔,自毁根基。”
“王百万其心未必纯良,或为自保,或欲攀附,其策倒也可行,把这些会下金蛋的母鸡,从地方官吏的私囊中夺过来,确实也是在损有余而补不足。”
姜胤本以为自家父皇会拒绝,没想到他居然还认可下来,随即忍不住提醒道:“父皇,这样岂非引狼入室和养虎为患?”
“是啊!”
姜天骄嘴角勾起冷冽的弧度,他郑重其事说道:“此举确实是引狼入室,亦是驱狼吞虎。胤儿你要牢牢记住,商人是天底下最狡猾的人,也是最懂得审时度势的人。”
“商人这辈子大多数都是重利轻义和唯利是图,本性难移,可用之而不可亲之,可使之而不可信之,可弃之而不可纳之。”
“朕不是要给予他们官身权柄,也不是让他们挤入士人之列,更不是让他们打着朕的旗号去鱼肉百姓,而是给他们名义上的庇护。”
“让他们明白向皇家内帑纳贡,远比贿赂贪得无厌的官吏更加划算和安全,把这对贪官污吏的贿赂,转化为内帑源源不断的财源。”
“朕要的是他们经商所得大部分利润,而非其贿赂官吏的小部分,用这釜底抽薪之计,断绝地方官吏的财路,使其贪墨之欲失去源泉,从源头上遏制腐败,断其浊水之源。”
“朕以皇商之名把天下富商纳入监管,只要皇商安分守己按时纳贡,那么则可保富贵平安。”“若敢借机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盘剥小民,甚至妄图以财谋权,结交大臣,图谋不轨,当举屠刀将其剪灭,终不以此贼遗子孙。”
姜胤全程听得心潮澎湃,他觉得自家父皇真是可怕,完全将商人的本性、官吏的贪婪、肃贪的需求、财政的开源,全部纳入无形的大网之中,这已不仅仅是利用,更是非常高明的驯化。
只不过姜胤对此仍有疑虑,他直接把内心不安说出来:“父皇,这样皇商虽无官身,然其财富冠以“皇’字,天长日久,难保不生骄横之心,地方官吏也会因其皇商身份而畏首畏尾,任其盘剥小民,那这隐患岂非仍在?”
“你问得好,而这才是关键!”
姜天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面露微笑问道:“胤儿,你觉得身为帝王最要紧的是什么?”姜胤凝神思索片刻试探道:“恩威并施?”
“非也!”
姜天骄摇了摇头进行反驳,他带着超然的意境说道:“帝王之道在于水。”
“水?”
姜胤表情明显有些愣住。
姜天骄微微点头说道:“帝王位于士农工商之上,统御万方,就当如海纳百川之水,滋润万物而不争其功,容纳清浊而不改其性。水无常形,因势利导;水至柔,却能穿石;水至刚,可摧山岳。”“朕对这皇商便是那海纳百川之水,容纳他们利用其财,如同水容纳泥沙。然朕更需以身作则,节用爱人,监督朝廷量入为出,不奢靡,不妄费。”
“更不使皇家内帑成为无底洞,不使皇商纳贡成为压榨百姓的借口。只有源头清澈,方能使浊水不至于泛滥成灾。”
姜天骄起身来到姜胤面前,他语重心长教导道:“胤儿,你要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钱权在皇商身上结合。朕可以允许他们富甲天下,但绝不可有任何朝廷赋予的特权;他们可以受皇帝名义上的庇护,但绝不可干涉地方政务。”
“要让御史台时刻盯着皇商是否逾越雷池,一旦发现其有结交权贵干预地方,或是借势欺压百姓之端倪,立刻如同洪水破堤雷霆镇压,将其财富收归国有,将其打入尘埃。以水之柔涵养财源,以水之刚缚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