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君臣策对仅仅过去十天时间。
姜天骄很快命人把郑珀瑜的对策内容编为《为官策论》和《治国策论》,把这两篇策论誉写若干份交给宰相们和枢密使进行阅览。
宰相刘晏表情似有所感,他快速阅览两篇策论后,深吸一口气,趋前一步,对着姜天骄深深一揖说道:“陛下,郑御史所论直指兴衰根本,实乃大夏立基之良言!臣以为此二策论,当刊印天下,颁行各府郡县,使百官士子,皆以此为镜鉴。”
姜天骄微微颔首说道:“刊行天下,势在必行,可说到底纸上得来终觉浅,只有化为治国安邦之实效,方是根本。”
“诸位爱卿皆为宰辅重臣,朕召诸卿前来,便是想要集思广益,从这两篇策论之中,梳理出最切合时弊之条例,即刻着手推行。”
这个问题就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一时之间激起波澜。
推行新政,从何入手?
这不仅仅是治国问题,更关乎朝堂力量的博弈与施政的轻重缓急。
刘晏在短暂的沉默后,他率先开口说道:“陛下,微臣斗胆直言,郑御史此二策论,环环相扣,皆不可或缺。然若论及推行之序,当以“节欲以立身’为先!吏治清明,才是政通人和之基石。”紧接着,刘晏身体向前微倾,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警示道:“陛下不放试想一下,若是各级官吏,心中无节欲之尺,贪欲横流,私心膨胀,则朝廷纵有万千惠民善政,如减税诏书落到地方郡县,经由这些贪墨之手,善政亦能化作刮骨钢刀。”
“贪官污吏必会阳奉阴违,表面上高呼拥戴圣意,大张旗鼓将朝廷诏书张挂于衙署大门,锣鼓喧天,做足姿态。”
“可背地里却是巧立名目,层层加码。减税诏书煌煌在墙,而百姓手中租赋不减反增者,历朝历代皆有之。此等行径,无异于借朝廷之名,行盘剥之实。”
“最终结果如何?百姓身受其害,苦不堪言!而骂名却由朝廷背负!当地百姓可不敢骂贪官污吏,只会痛骂朝廷言而无信,骂陛下诏书如同废纸。”
“长此以往,朝廷威信何在?陛下圣德何存?天下黎庶再也不会相信朝廷的任何承诺。民心一旦离散,纵有百万雄师,金山银海,亦难挽回。”
“故而微臣断言,吏治不清,万事皆休。节欲以立身,才是推行郑御史所论之首要,更是陛下道义与信用的治国之根基所在。”
刘晏这番剖析瞬间赢得同僚赞同,他直接将推行新政最大的隐患,赤裸裸呈现在大家面前,尤其是涉及到基层官吏的阳奉阴违,其言辞之犀利,忧患之深切,就连姜天骄也是微微动容。姜天骄端坐在皇位之上,他面色沉静如水点头道:“尚书令所言深得朕心,吏治不清,则政令不通;政令不通,则失信于民;失信于民,则国本动摇。”
“既然尚书令力荐“节欲以立身’为先,必有良策。郑卿所提“不敢’、“不能’、“不欲’三策,爱卿以为其中几条,可立为急务速行天下?”
刘晏显然对此早有深思,他再次躬身条理清晰陈奏道:“陛下明鉴,郑御史三策,相辅相成。然以臣观之,欲收立竿见影之效,震慑天下贪墨之风,当以“不敢’之策为先锋,“不能’之策为羽翼,“不欲’之策为根基,三管齐下。”
“然此三策能否落地,关键便在于一个“度’字,既要足以养廉,使官吏无衣食之忧;又要体面持家,使其心无旁骛;更要顾及大夏朝廷捉襟见肘的国库。”
“其中不欲之策,首在厚禄养廉。然而厚禄多少何方为足?既不能使清吏困顿如故,亦不可令国库不堪重负。此非空谈可定,须以眼下物价为基准,精算各级官吏养廉持家之所需,再量朝廷财力而行。”“请陛下允许臣等详考旧档,速拟一份足以养廉、体面持家、供养父母妻儿之俸禄新制,以为推行“节欲’新政之基石。”
姜天骄目光扫过阶下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