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诸部何尝不是受大唐朝廷的册封,然而在唐高宗时期的调露元年,阿史德温傅和阿史德奉职起兵叛乱之时,单于都护府二十四州皆叛应之,一时之间聚兵数十万人,此等教训不得不防。”“就拿此次助战的铁勒诸部来说,若非移地健杀兄弑父,倒行逆施自取灭亡,这些首领焉能倒戈?其心叵测,岂是都督名号所能牢笼?”
“羁縻之策只不过是在大草原上覆盖一层薄纱,表面上看似遮住风沙,实则底下暗流涌动。一旦都护府威望不足,或是中原有变,大漠南北必起烽烟,届时我朝又会重蹈李唐覆侧。”
萧日越这番言论砸在殿中许多人的心上,尤其是大殿上的蕃将,个个深知在大草原上出尔反尔乃是常事。
“萧侍中所言,虽显激切,却非无理。”
户部侍郎元诱接过话头,可他却是唉声叹气说道:“只是要在漠北草原留有强大军队为后盾,驻军粮饷、器械补充、堡垒修筑、道路维护等皆需千里转运,靡费无算。”
“且漠北苦寒,非久驻之地,士卒思归,易生怨怼。若是粮道遭截,或被胡骑袭扰,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非但不能镇抚漠北,反成朝廷巨大拖累,动摇国本!此非安边,实乃自缚手脚,遗祸无穷,还请陛下三思!”
元绣这番算盘打得噼啪作响,他直接把财政压力赤裸裸摆在所有人面前。
“要是通过驻军就能解决问题,当初大唐朝廷怎么可能不去做。”
“要让中原军队长期驻守漠北,这不相当于是在流放别人吗?”
“是啊,将士们上阵杀敌是要搏个功名利禄,这样才好封妻荫子光宗耀祖,又有谁愿意跑去大草原上吹西北风呢?”
殿内很快响起窃窃私语的议论声,许多原本倾向于萧日越的官员也露出犹豫之色,钱粮和人心永远是运转国家最现实的枷锁。
在铁路还没发展起来的冷兵器时代,中原王朝根本无法在漠北草原长期驻军,究其原因在于大草原上无法屯田种地,将士们在口粮问题上都做不到自给自足,那又怎么能够长期维持下去。
姜天骄见到文武百官似乎陷入两难,他郑重其事说道:“司徒、尚书令、侍中三人之言皆有至理,然亦各有偏颇。”
“羁縻之策,失之过宽,难遏铁勒诸部的野心,确如萧侍中所言,犹如沙上筑塔。驻军漠北则是失之过刚,耗竭国力,亦如户部侍郎所忧,似稚子舞巨锤,力不能胜,反伤自身。”
“朕认为安北都护府其意不在“镇’,而是“抚’与“联’。择一德高望重且又通晓边情之重臣,持节坐镇于回纥牙帐城,其责重在宣谕圣化,册封铁勒诸部酋首,赐予印信袍服,定其名分尊卑。”“主持各部会盟,调解纠纷,重申不得私相攻伐之禁令,监管互市,确保铁器、盐茶、牲畜、皮货交易公平,为朝廷之耳目,洞察诸部动向,防患于未然。此乃怀柔之道也,以朝廷法度、礼仪、商贸为纽带,维系漠北草原秩序于无形。”
“从九原郡的西受降城至妫川郡的雄武军城,沿线皆为天赐屯兵之地,大河环抱,水草丰美,又是背靠中原,沃野可耕,地势险要,在此复置单于都护府实为铸剑慑敌也。”
“漠南草原的单于都护府其意在“镇’与“守’,此非设于漠北苦寒不毛之地,而立于漠南膏腴之壤,扼守咽喉,屯田养兵,屏护中原,更为安北都护府之强力后援。”
姜天骄这方略在殿内引起巨大反响,以其清晰的地理依托、务实的屯田根基、明确的职能分工、刚柔相济的战略构思,瞬间赢得文武百官的赞同。
元诱作为户部侍郎首先拊掌,他眼中精光闪烁说道:“屯田戍边既能省却千里转输之巨耗,又能使其单于都护府驻有重兵,进可攻,退可守,威慑力远胜空置漠北。安北都护府行羁縻之策,耗资有限,却能收铁勒诸部之心,此策方是长久之道也。”
刘晏对于姜天骄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