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小郎中,这是我十二弟,以后你们一起学,好不好?”
“参见湘王殿下。”朱英十分有礼。
朱柏连忙伸手去扶:“朱英是吧?以后我就叫你朱英了,你带我看看?”
“好。”朱英领着朱柏走向前厅。
他感觉眼前的少年亲王,莫名的熟悉,像是认识了很久似的。
马天招呼朱标坐下,开始煮茶。
朱标拿出一个本子:“先生,上次说的大明广济医署,父皇的意思是,先从军医署开始。”马天皱眉:“我可不参合军中的事。”
朱标连忙解释:“用不着先生参与,我们还是成立“大明广济医署’,只是培养出来的郎中,还有统筹的药材,都优先供给军中。大明广济医署下的军医署并不直接参合军中,军中有专门的军医对接。”马天深深皱眉。
有些后悔答应朱标参合“大明广济医署’的事,触及军中,万一出个事,朱元璋那尿性,还不分分钟掉脑袋?
他用竹夹翻动炭炉上的青瓷壶,水雾在两人之间弥漫。
朱标摊开本子,翻开时露出内页密密麻麻的朱批。
那是朱元璋用行军笔法勾勒的方框,每个框里都圈着“金疮”“瘴气”“冻伤”等触目惊心的词。“五军都督府上月战报。”太子按着茶案,“阵亡将士有三成死于伤后溃烂。”
茶案轻颤,马天倒茶的手稳如磐石。
他知道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一些小伤也会夺走人将士们的命。
“先生可知燕山卫的军医所?”朱标压低声音,“三个郎中管八千兵,用的还是蒙元时期的《回回药方》。”
他推过本子,翻开一页,上面画着结构图:广济医署为根,分出民医署与军医署两根枝桠,而军医署末端又延伸出“药材仓”“教习所”“验尸房”等叶片。
马天看着面色真诚又有些急切的太子,点头:“好吧,就按殿下所说,但是,我不参合军中事。”“太好了,孤要的不是寻常郎中。”朱标抓住马天手腕,“而是能教出“活华佗’的先生。军医三年出师,按照先生的标准,在大明广济医署学。”
马天缓缓点头:“这也行。”
朱标大喜:“先生同意,孤这边就着手准备。”
马天挥手:“好。”
前厅。
朱英带着朱柏在客厅的药柜前,教朱柏辨认药材。
“这是当归。”他拿起一个青花小罐,“性温,味甘辛,专治血虚。”
朱柏一边听着,一边看着朱英,终于忍不住问:“听说你失忆了?”
朱英怔了怔,点头:“是,之前的事,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丁点都想不起来么?”朱柏声音有些急切。
他越看朱英,越觉得就是雄英。
“去年重阳节,我们偷喝菊花酒被父皇罚抄《孝经》,记得吗?”
“那御花园的狸奴呢?你总把鱼儋藏在袖子里喂它。”
朱柏话到嘴边,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因为朱英正用对待陌生人的礼貌微笑看着他。
若是雄英,定然会拉着他喋喋不休了。
“马叔说记忆像晒干的药草。”朱英摊手,“有些能用水泡开,有些只能等它自己某个时候发挥药性了。或许,我这辈子都不会记得从前的事。”
他微微一笑,阳光下的那双眼眸,极为清澈。
少年亲王袖中的手攥得生疼。
眼前人分明有着雄英的眉眼,却像被洗去墨迹的宣纸,以前的一切都成了独属于他一人的记忆。“想不起来也挺好。”朱英笑起来,眼角弯成月牙,“我现在跟着马叔,就知足了。”
话音被朱柏突兀的拥抱打断。
少年亲王把脸埋在他肩头,闻到的却是陌生的草药香,没有记忆中雄英身上特有的龙涎香。朱柏松开手:“以后,还有我呢,我现在也是先生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