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精力与体力双重消耗带来的疲惫盖过了对未知的惊惶，她耷拉着头，靠在泡泡堆中间打盹。
换作重生前，她绝对不会相信在水中睡觉的滋味居然很不错。似乎意识转移到新身体后，对溺水的恐惧完全被遗忘在了旧躯壳内，甚至不由自主地感到放松。
水流小幅度摇着气泡堆，频率轻缓，惹得人困意渐深。她的眼皮越来越沉，终于完全合拢。
至于疑似重生成傻子这种狗屁倒灶的事，等睡醒再头疼吧。美中不足的是有点冷，她打了个哆嗦，心想要是能暖和点就好了。气泡堆的周围海水停滞片刻，形成流速截然不同的两层，内层仍然以缓和的节奏摇动着，外层则愈发活跃，加速运动的水分子传递来源源不断的热量。与体温相近的水裹着身体，比她体验过的任何拥抱更舒适。“睡吧……我的.……
仿佛是灵魂中响起模糊的轻语，音调悠长，韵律奇特。她从中接收到强烈的安抚信号，连心跳也跟着慢了下来。海上却不再平静。
无风无雨的海面咕嘟咕嘟地翻滚，近乎沸腾，推力掀得小岛般的捕鲸船左摇右晃，随时可能倾覆。
船员们惊疑不定，唯有简玉狂喜：“来了，来了！”她挥舞着胳膊，要不是有多年接受高等教育培养出来的素养限制，恨不得冲过去给这帮有点风吹草动就畏缩、中看不中用的大块头们一人一脚，亲自动手“下笼，快！”
“事成再加一倍报酬！”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古今中外通用，船员们如梦方醒，按照之前的计划沿着绳索的位置投放合金笼。
在靠海吃饭的他们看来，这玩意儿笨重得很，根本不可能抓得到海里的东西，纯属胡闹。但拿钱办事，老板们一意孤行，也没必要对着干，反正成不成者要给钱。
简玉对船员们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轻蔑与质疑根本懒得理会，与他们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
笼子当然不可能抓得到鱼，也没打算过靠它抓鱼。她是科学家，不是渔民。这场不传统的诱捕行动里，诱饵与猎物，哪个都不能失去。海面之下，进入梦乡不久的闵霞被头顶的噪音吵醒。刚睁开眼，金属笼倏然罩落，气泡堆在冲击中消散，她跟着猛地下坠，跌到自动合拢的笼底，磕到了头，困意顿时疼得无影无踪。不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幽邃沉黑的海水更深处，一道白影激射而出，闪电般劈向笼子。
那是道长度惊人的身影，几乎能将起码两米见方的笼子围住。她避无可避，下意识缩到笼子最远处的角落。白影在距离栏杆不到十公分时停住了，样貌在随之静止的海水中清晰起来它……应该说是他精赤的上半身具有典型的人类男性特征，肤色银白，透出紫红血管，宽大的骨架覆盖着起伏的肌肉。腰腹以下不见双腿，只有条粗壮的、像巨蟒又像海鳗的长尾，末端尾鳍弯如新月，看起来坚硬而锋利。她的视线是最后才落到对方脸上的，这一看，什么危险、什么处境统统都忘了，张大嘴巴，海水灌进去也没了感觉。这是张能在任何场合，任何种族间打破隔阂与认知差异的脸，强势地侵占所有视野，宣布美丽的最高境界。
尤其是那双闪动异彩的粉紫色眼眸，如果海是倒过来的天，这双眼就是天上最璀璨的星云。
鉴于她现在已经是个物种难以界定的水生人类，很容易联想并接受了面前生物可能的身份一-人鱼。
“咕噜噜噜……她想咽咽口水，理所当然地吞进更多海水，立刻干呕起来。咸涩的海水终于唤回了理智，她慢慢错开目光，又往笼子的角落缩了缩，后背紧紧贴着栏杆。
虽然不懂这条大约是雄性的人鱼为什么突然不动了，但凭他刚刚冲过来的速度，绝对不是善茬。
人鱼抬手碰了碰笼子，在每根栏杆上敲了敲。她注意到他的手构造跟自己或是普通人的都有很大不同，指节远长过手掌，指尖平滑，没有指甲，指根之间有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