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狗血淋头,沈不器目不斜视地把人抱下车,只见马车停在一条青石台阶前。
拾级上看,层林掩映处,隐隐能看见一间幽静古刹,红墙青瓦,其上“静雪庵"三个大字。
不敢再耽搁,沈不器低声道一句“冒犯了”,托着双腿将她背起,一步三台阶,快步朝庵堂走去。
刚走到大门前,只见一个中年女人大咧咧坐在门槛前,裤腿挽起、脚踩草鞋,身上还沾着泥点子,仿佛刚下田归家,正握着荷叶扇风。沈不器刚想上前询问,可那女人一瞧见他,竞脸色遽变,荷叶一丢,蹭地站起身,急忙冲了过来。
“你把人给我放下!”
她怒喝一声,箭步上前,一把将“苏姑娘"从他背上撕下来,护在怀中反复确认情况,急得不住跺脚。
“这到底怎么了!我的乖细娘,快醒醒!”砚山落后几步,刚背着庄箐箐爬上台阶,一口气没顺下,就听见那女人朝沈不器质问,也不由得冒了火。
他气道:“你搞清楚,若不是我们将她俩救上来……不等说完,沈不器一道眼风劈来,砚山讷讷住了嘴,却听自己主子沉着开口,语速飞快。
“这位夫人,当务之急是将二位姑娘带进庙中,叫住持好生看看,来龙去脉我定会解释。”
门口的动静吸引了路过的姑子,看清情况,众人忙不迭将人迎进庙中,又去找住持法真。
那大婶也冷静下来,任沈不器将人打横抱起,由众人引路至最近的禅房,将人安放到榻上。
一众姑子上前照顾,沈不器无措地站了片刻,默默退到门外。不过片刻,住持法真闻讯赶来。
沈不器头一回见这位高僧,只见她拎着药箱快步走来,一身海清被风吹得偏飞。
路过自己时,她只飞快瞥了一眼,便直直越过自己,进屋医治。见她冷淡如此,沈不器却安心许多。
禅房的门半掩着,几个姑子进进出出送水。无人照管,沈不器干脆坐到外头石桌上等候。
不久,一个拄着拐、自称净念的法师也赶到,绷着脸向他询问前情。沈不器当时虽隐约听到那伙人口中的污言秽语,可他毕竞是外人,不便多说,便只道明二人卷入乡民斗殴,受了刺激,这才昏倒。末了,担心对方赶人,他这才想起说明自己是冯乐之的友人,随他前来灵山小住几日。
净念法师听后,虽仍绷着一张脸,态度却缓和许多。她对他道谢几句,吩咐人送来茶水,没再提请他出去一说。
就这么在门外等了许久,直至暮色四合,林锦程与冯乐之终于姗姗来迟。一进小院,冯乐之阴沉着脸,张口便问:“住持在何处?”法真似乎听到动静,推门走了出来。
一见法真,冯乐之就变了脸色。
说不清是委屈更多、还是愤恨更多,他大步上前,嚷道:“大姑姑,那庄箐箐究竟是谁!为何外头都说……”
他噎了一下,说不出口那词,“……都说静雪庵是那种地方!”冯乐之虽只比他小一岁,心性却实在稚嫩,竞当着众人面就将事情嚷了出来。
沈不器与林锦程都有些尴尬,正想避开,就见冯乐之退后一步,将他二人拦下。
“二位哥哥也别走!今日外头是何情形,你们可都看见了。此事若不在你们跟前说清,我冯乐之,我冯家,以后也没脸再与你们往来!”他的声音实在响亮,沈不器皱皱眉,忍不住朝禅房望了一眼。林锦程开口打圆场,“乐之且消消气,此事想必是个误会,法真大师善名远扬,你又何必听那些个地痞无赖满口胡叭?”冯乐之却铁了心要法真说明白。
“大姑姑,究竟是怎么回事?”
法真不动如山,语气淡然。
“冯施主,我俗缘已尽,如今不过闲僧一个,不是你的大姑姑。“冯家对静雪庵布施认捐,静雪庵为冯家诵经回向、写经追福、点灯祈愿,寺中用地亦按期给冯家租子。一应往来皆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