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线上还拉起了横幅,硕大的几个字写着:
来了就是辽东人。
主打一个宾至如归的体验。
对历来就瞧不起流民的封建时代,这套“迎新”的流程属实超出这个时代的理解能力了。
难民们就这么傻愣愣地看着边境对面热火朝天的景象,竟一时挪不开步子。
“哎哎大哥大姐进来看看呗!”
平州的社工直接将打头的几个难民一把拽过了线,热情洋溢地问:
“大哥哪来的呀,多少岁?家里几口人?会种田吗,会木匠石匠手艺吗?……”
噼里啪啦一顿问,问完以后又给每人手里塞两个馒头。
兄弟们,又要到饭了!
边界线这边,手里拿着馒头的难民,一脸懵逼。
边界线那边,更多的难民眼巴巴望着这一幕,瞠目结舌。
平州人问这些是干啥用的,流民不知道。
但实实在在发的馒头,他们都看懂了。
“有粮!”
他们一路顶着风寒,早就又累又渴,眼见得有食物和热茶,便全然顾不上乡绅关于平州人的各种恐怖传言,发了疯地涌上去。
啪!
一声响鞭。
一员身披铠甲、头包赤色头巾的骑兵纵马拦住狂奔的人潮,大喝一声:
“一个一个排好队,不要急不要抢,人人有份!”
恩威并重下,边境的难民队伍立刻变得井然有序,迅速而整齐地向前推进。
难民在经过身份登记后,便各自领取食物和过冬衣物等必要生活物资,正要继续润往辽东境内。
他们打算在乡间寻个活计,或者在城镇里要个饭。
只要能撑过这个冬天,就算胜利。
但他们没走出几步路,却被社工们拦住了——
“等一等,一会儿会有人替你们带路的。”
社工是这么说的。
难民们聚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这事儿很搞笑。
多新鲜呐,逃个难讨个饭,都还给带路?
能自动聚在一起抱团的,一般都是出自同一个村的乡亲,同姓同族的。
几人你瞧我我瞧你,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庆幸和惊喜。
好像,平州人其实并不像地主老爷说得那么坏?
“你们懂什么,别被平州人骗了,放松了警惕!”耆老小声警告:
“平州人最为眼红,见不得人富。要是让他们发现咱私藏金银,一旦被发现,抢走还是小事,他们还会杀了咱……”
哗啦啦!
话音未落,一记清脆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某个衣衫褴褛的难民,穿得活像个叫子一样,大概是衣服没有缝牢,破了。
衣服里藏着的金银细软掉了一地。
空气立刻变得尴尬起来。
古代治安不佳,出门在外,财不露白是基本公理。
尤其当自己的身份是没有人权的“客户”的时候。
尤其当辽东还有着各种古怪传言的时候。
一旁抱团的难民们,屏息看着这个即将脑袋搬家的倒霉蛋。
“你的东西掉了。”
一名维持秩序的军人弯腰将这些细软拾起。
那伪装成叫子的难民都快哭了:
“这……这是孝敬军爷您的,可千万不要把我拉出去砍头啊,我上有老下有小……”
“有毛病。”
那赤巾军战士眼神古怪地把细软塞回到那吓尿了的“叫子”手里,嘟哝着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一旁抱团的难民们互相看了一眼,又看向耆老。
说好的充公呢,砍头呢?
老头难堪地抓着头皮:
“唉不对啊,里正乡正都是这么说的啊,是这个平州兵有问题吧……”
接着便是“别把个例当惯例”的那套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