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黑马。
她眉心轻蹙。
皇帝的神色她早已洞察于心:指尖藏于袖下,分明不是成竹在胸的样貌。这闻渊,绝非帝王之人。
可真正棘手的并非如此,若非其所倚,偏破其所设,那才是局外之敌,难以控场。
更遑论一一闻渊是南靖人。
在这场昭告北霖国威、万民观礼的大典上,若让一个异国之人拔得头筹,踩着北霖子弟登顶,那可不是胜负的问题,而是颜面尽失,天家蒙羞。皇帝绝不容许此事发生。
她垂眸沉思,眉眼沉静如水。
若闻渊非皇帝之人,那她过往的推演,或许需得重头再来了。原本,此行她头等要务,是助贺珩夺魁。只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拔得头筹,帝王不能公然驳回,局面便入她手中。这也她唯一能撬动的缝隙。
一旦贺珩夺魁,届时皇帝若欲翻盘,只能以密召相逼,诱其自退。而那场密谈,便是她预设的破局之机,只要能借贺珩之困,近天子之身,她自有手段谋她所求,搏个全身而退,有的是贺珩为她兜底。她赌的,就是帝王心术。
可闻渊一一
这个横空出世的南靖人,竟彻底改变了所有筹划。他不仅破了帝王暗布之局,更将整场大典的走向,推向了不可控的边缘。这一刻,她无比希望贺珩能赢。
贺珩本就不弱,若是场上的其他人,只要加上她的指点,或是驱动乾坤阵,慑敌心神,赢下一场不在话下。
可闻渊,不是别人。
就在他执剑起手的那一刹那,一股极其熟悉的气息穿透喧嚣,直抵她心间一一她忽然心跳如擂!
他是一一谛听!
海选之时与他照面,她便从那一式拳脚中窥见了端倪,那时她心中尚有犹疑,可此刻,即便他藏起了标志性的镰刀,以剑相替,即便他刻意收敛了三分力道,这起手之势,她再无错辨!
那日巷口镰刀的风声犹在耳畔,当时以为是为帝王试探,如今看来,明显不是。
棋局推倒重来,若那日试探非为帝王,今日搅局亦非意外。一场更莫测、也更危险的博弈,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悄然开始。“唰一一!”
剑光如冷电乍现,闻渊的身影已欺近贺珩身前,攻势不可挡。处在守方的贺珩反应不可谓不快,手中长枪瞬间格挡。“铛一一!”
然而,金铁交鸣之时,那股沛然的巨力透过枪传来,贺珩只觉虎口剧震,长枪几乎脱手,脚踉跄连退数步。
顾清澄的眉心微蹙,贺珩所修的枪法与闻渊的镰刀是一类路数,都是大开大合的招式,不尚精巧,只拼内力与劲道。而闻渊的内力,分明在贺珩之上。
【走坤、乾两位,攻其下盘。】
顾清澄的声音在贺珩心间响起,她深谙剑道,更知惯用镰刀的谛听,于下盘防守必有细微间隙。
贺珩心底一宁,他勉力稳住身形,眼中战意更炽,他低吼一声,长枪如狂风骤雨反卷而下,直取闻渊下盘要害,北霖世家子弟的深厚功底尽显无疑。场下惊呼与喝彩声浪顿起。
然而闻渊神色依旧沉静无波。
面对贺珩倾尽全力的攻势,他手中长剑只是看似随意地格、挡、引、卸。每一次移动都妙到分毫,每一次格挡都恰到好处地截断贺珩力道最盛之处。在绝对实力的差异之下,再多的技巧也会显得苍白,贺珩的枪风,竞连他的衣角都难以沾到。
枪势一寸寸崩散。顾清澄眼神一沉,指尖剑诀无声加重,一时间乾坤阵大盛,越过万千人潮,悄无声息地护住贺珩周身。【退!】
指令清晰。贺珩顿觉手中长枪一轻,一股柔和却沛然的力量涌入双臂。他借势枪尖一摆,身形疾退半步,堪堪稳住。闻渊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玩味。
乾坤阵……瞒得过旁人,可瞒不过他谛听。巷口那锥形阵的锋芒,他记忆犹新。
如今看来,此女在心法一道,又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