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绵长地吐出一口恶气。 她心里感念这位王叔为她洗清冤屈,她一身清白,唯一的恨就是带着冤屈死去。 又不解他为何会为自己这么做。 赵瑭几乎每隔三五天就来一趟,有时孤身一人,有时带一两个侍卫,但侍卫都是远远守着。 他每次来都带着她最喜欢的糯米酒,陪她饮上半壶,然后枯坐一夜。 他话很少,但偶尔也会说两句。 比如骂她“眼瞎心盲的笨蛋”,问她“你怎么就走了”,但更多时候是长久的缄默。 有一次他提了对大雁来栓在她碑上,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用指腹缓缓描过石碑上她的名字。 孟听芸心头震颤。 她从小到大与他的交集并不多,他一惯冷厉,远远望着也会犯怵。 他这双挽过雕弓,降过烈马的手,也斩杀过敌军无数将士。 可他仔细描摹她名字时,竟流露出的温柔和珍重。 他用低缓的语调说:“大雁给你抓来了,收了我的聘雁今后就是我的人。” 孟听芸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成了野鬼还被一个活人吓到。 她想问他为什么?可惜他听不见。 然后眼睁睁看着他在她坟前亲手雕刻出一个灵牌,上书: 爱妻昭昭之灵位。 昭昭,是她闺中小名。 * 她困守在坟茔周围已许久,某日夜中,冬雪初停,月至中天时,鬼差终于带着名录来勾她的魂了。 “孟听芸,女,年十九。阳寿……未尽。为怨死魂,今奉令拿你赴幽冥,投来生。” 鬼差念完名录,又对她道:“有人怨你‘魂魄不曾入梦来’可速去速回,此去入梦,结未了缘。” 孟听芸脱离了坟茔的束缚,魂魄不受自己控制,仿佛感受到巨大的召唤,直接穿梭进赵瑭的梦中。 孤灯只影,他正僵坐书案前,手中笔墨迟迟不落下,凝神沉思着什么。 孟听芸推开房门,手足无措站在他面前,不知道来他梦里做什么,或是要说什么。 赵瑭抬头,看清眼前的人,好像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样,恍惚着,口中喃喃道:“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