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太过冷漠无情了。 一向循规蹈矩的金阿娇开口相劝:“两家既已换过草帖细帖,秀秀自然也算是彭家的人,我们金家岂会因彭大郎身子不适就提出退婚?” 彭母有些动容,但仍存了理性:“我儿这身子,就连大夫也不好说。许是过些时候就好了,也有可能多年依旧医药缠身。我再舍不得这门亲,没得明知是个火坑子,还依旧要推了秀秀侄女下去。她也是我从小看大的。” 金母向来决断干脆,颇能拿主意。 她同着可靠的媒人颜家漆铺的夫人说道:“颜夫人,今日既又扰了你来做见证,那我便给出我们金家的诚意来。我家四娘年纪不大,才刚过豆蔻年华,我想在家中多留她三年。那就以三年为期。若三年后的今日,彭侄儿身子未见好转,就劳你再携了那安放定帖的色彩漆衬盘来,将各家的原帖送归各家去。” 彭父转头问金父:“金兄,你怎么想?” 金父非常坚定:“我娘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尘埃落定,饭桌上已少了许多挂碍,大家不禁将酒都多吃了两杯。 金阿娇难得感到自己的话语受到父母的重视,心头有种初次当家作主般的感觉,甚觉痛快。 散场时,彭希孟还不知饭桌上的决定,红着双眼隐忍着失去兄嫂的悲痛送金秀秀下楼。 金洵看着她,这个一向咋咋呼呼的小娘子,他自己何尝见过她如此沉静的样子? 定是忧心彭家的根基从此会变得飘忽不定吧? 他竟有一份冲动,想去与她共同分担。 回到金家,金母陪着小女儿回了屋。 有些事叫她开口有些为难,但她还是不得不同告诉女儿:“秀秀,彭成身子有些不适。” 金秀秀还并未在意:“我知道。有日在私塾,希孟同我说过,他大概是头面上起了疹子,有些破相。但我并不在意这个。” 金母见她无知,也一时纠结要不要同她道破,终得同她直说了:“你可知,彭家今日叫上颜夫人,是为了提给你们二人解除婚约。” “退婚?”金秀秀并不敢信。 与女儿谈及关键话题,金母显现出几分羞赫:“有些话,本应是在出嫁前跟你说,如今也不得不提前了。彭家既言是彭成身子不好,却又不影响性命。如若只是脸面上有些痘斑破相,并不影响成亲。如今提出退婚,只怕是他于生育子女那方面,不太行。并且,他已回永嘉老宅疗养了。” 金秀秀纵使向来早慧机敏,闻言也有些懵懵然。她追问道:“娘,所以你和爹同意退婚了?” 金母攥住她的手:“好孩子,彭成也是我与你父亲一齐看着长大的,我们家也不能显得太过薄凉了。他家里人口简单,品性优良。如果没有这事,也确确实实与你是个良配。娘也想留你在家多呆些时间。我同你爹说了,给彭家三年的时间,若三年内他能恢复,你们成婚。若不能……” 金秀秀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她如今青春,又头一次被拨动心弦,等上三年心甘情愿。 现下彭成对她不告而别,可三年后呢?若是他还不现身,她也没有坚持要嫁的道理。家中已有一和离归家的大姐,她婚后如果也无所出,怕是会让爹娘急白了头。 她似谈论她人之事般淡定地说:“若三年后他的身子不能恢复,我们两家就协商退婚,照常似亲朋走动。” 金母虽料想到自己知书达理的女儿不会遇事哭啼慌乱,但如此镇定,也太不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