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高长恭才算是在府衙中见到了这位素未谋面的大侄女的真容。谁成想,这大侄女一见面就带着侄孙儿给高长恭行了一个叩首大礼。高长恭忙伸手扶住,却被郑文和给按住了。
"姐夫你是长辈,这礼你该受的。"
“侄女郑祁耶携儿杨玄感见过表姑父、表叔。”
那姑娘抬起头来,眼瞧着不过十七岁,却和郑娉婷有那么五分相像。若是将二人放到一起,旁人兴许会说是孪生的姐妹。这郑祁耶一双杏眼清澈,如银河伴星空点点。身姿绰约,仪态大方,一颦一笑如春风拂桃李。她梳着飞仙髻,身穿朱红蚕丝裙,外披一间透亮白纱衣。手上还牵着个两三岁的孩子。
倒是那孩子有些呆呆的,冒着鼻涕泡,也不知道喊人。眼神涣散,也不知道看向何处。
“玄感,叫人。”
郑祁耶轻轻拉了拉那孩子的小手,低声提醒着。
“孙儿见过姑姥爷、叔姥爷。”
见高长恭有些疑惑,郑祁耶赶紧解释。
“这孩子不打紧的,没什么病。大夫说了,他开窍可能比一般人要晚。但仍是聪慧的。”
高长恭笑笑,道:“无妨,孩子嘛。”
他蹲下身子,看着杨玄感的眼睛,摸了摸这小子的脑袋瓜子。
“让叔姥爷带你出去买些果脯零食好不好?”
那小子抬起头看向郑祁耶,把鼻涕往回吸了吸。
“娘也去。”
“娘跟你姑姥爷有话要说,你跟着叔姥爷去,回来给娘带些好吃的。”
“嗯。”
郑玄感听了郑祁耶的话,便乖巧地答应。
眼瞧着郑文和爷孙俩出了门,郑祁耶又给高长恭跪了下来,苦苦哀求。
“求表姑父看在郑家宗族的面子上,饶杨家性命吧。”
"你这又是何必。"
高长恭把郑祁耶扶到座上,喝了一口清茶,才又开了口。
“你要知道,这不是高家和杨家或者郑家的家事,这是周齐两国的国事。眼下你夫君和公爹助纣为虐,来攻我大齐疆土,可不好办啊。”
郑祈耶明眸善睐,一下子就看穿了高长恭的意图。
“若是变成家事呢?”
高长恭微笑着,把茶盏放到桌案上。
“那就好办了。你现在就去劝说你那顽固的公爹投降。然后劝你夫杨素交出丹州城。孤保你一家无忧。”
郑祈耶低着头,沉思了片刻。
“不知姑父能给杨家什么?”
高长恭心说,这郑家的男女不愧是能发展到十家七姓之一的望族,每一个都是那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你夫杨素,孤可以给他个正四品吏部郎官。至于你那公爹,年事已高。封一个县公在邺城安享晚年可好?”
郑祈耶一惊。
"您怎么肯给我夫这样高的官职?"
高长恭呵呵一笑,道:"你夫杨素被宇文家骥服盐车,孤可不想一只猛虎被当成了蠢驴。 "
“如此甚好,侄女谢过姑父照拂。”
郑祁耶再次施礼。
“先别忙着谢孤,还是先去看看你那犯了驴脾气的老公爹吧。”
郑祁耶连声称是,迅速加入了劝降的行动。
且说高长恭这边一派温馨祥和,子孝孙贤的模样。可城外的营帐里,看过了郑娉婷书信的杨素却是坐不住了,赶紧向同为中外记室的好友牛弘写了一封书信,询问他的看法。而自己却如热锅上的蚂蚁,在营帐中两头转悠。
“如此,还是明日看看情形再说不迟。”
他提起笔在桌案上写了一个“势”字,皱起了眉头。
“杨家在周国到了如今,最高不过也只是个从四品的刺史。若是到了齐国,那就不光如此了。”
静静思索中,灯火昏暗起来。不觉得,杨素趴在桌案上沉入了梦乡……
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