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避开她隐晦地告诉娟娘她的身体状况,有次她无意间听到,大概意思就是她以后可能会子嗣艰难。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娟娘看她的眼神都充满忧色,她这才日日早出晚归,有些事,忙起来就忘了。
“不……”她下意识地就要拒绝。
娟娘心里一阵钝痛,如果不是生活所迫,她也该如正常人家的女孩儿一样天真烂漫,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着。
“咱们家虽不及从前了,但是娘一定给你丰厚的嫁妆,定不能让夫家小看了你!”
丰厚的嫁妆几个字刺痛了善柔的心,“我嫁人还需要丰厚的嫁妆吗?”她娇哼一声,特意将丰厚两个字重重咬着。
她好歹也是镇上跺一脚颤三颤的人物,居然还会有人因嫁妆敢看不起她?她肯嫁就不错了,还敢要丰厚的嫁妆!
娟娘见她傲娇地昂着头,柔声笑了起来,这才是她的女儿该有的气度。只是顷刻间,她脸上的笑便消失了,今时不同往日,她就是想为她撑腰,怕也是不能了。
善柔见她发光的双眼黯淡了下去,脸上傲然的神情也瞬间消失不见,便知道,她又想起了父亲。
每到这个时候,她只能使出杀手锏。
“娘放心,女儿一定找个听话又孝顺的女婿回来!”她精神抖擞地坐起来,拍着胸脯保证,豪情万丈。
她陡然转了口风,惊得娟娘愕然半晌,“啪“地狠狠拍了她一下,这是女儿家能说的话吗?
善柔挨了揍,捂着肩膀委委屈屈地望着她,撇了撇嘴:“这些还不够?那……女婿还要貌美如花?”想了想,点了点头,肯定地重复了一遍:“娘英明,俗话说秀色可餐,长得好看就是看着心情也会大好。”
她故意插科打诨,娟娘果然已经忘了刚才的事,气得指着她的手指抖了三抖:“你这泼猴样儿,一点儿也没有女儿家的矜持,到底谁养出来的?”
善柔抱着她的胳膊撒娇:“是娘啊……”
两只白嫩的小手抓着她的胳膊摇啊摇啊,把娟娘的心都摇化了,她被缠得没了脾气,长长叹了口气:“为娘以后少不得要操碎了心啊!”
她虽然嘴里嫌弃着,却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把关才行,不然这泼猴真能找个绣花枕头回来。
善柔呵呵笑了起来,压在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在酒楼应付客人的一套便不知不觉溜了出来,一时不察更无所顾忌便出了口,只见她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道:“娘您不用担心,若女儿看上了哪个男人,就是绑也要将他绑了来,他如果敢对娘不敬,女儿一定打断他的狗腿!”
她扬起明媚的小脸,一脸的桀骜不驯,活脱脱一个女土匪样儿!
这般精致的眉眼,却偏偏是这样的性情,可怎么嫁得出去啊!
娟娘又开始头疼了。
善柔被她推进卧房,这回她是真的困了,大夫的药调理身体倒还罢了,安眠倒是好用,她很快进入了梦乡,却睡着并不踏实。
碧月树下,一个男人负手而立,面容清俊。
“在下单名一个彧字,敢问……”他的声音随风传来,时近时远,最后又被风吹散了。
善柔迷迷糊糊间听得不甚清楚,像在梦里,又似乎不是。
那是碧月树吗?
她怎么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