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方也要,我都去了。县里死了那么多人,认得的不认得的,也都是我害的。”
“你知道吗?”董婉再抬起头来是,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死的还有孩子。即便我当初埋下幼蛊的时候已经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可当我看着他们抬着棺板从门前走过的时候,那个时候,是我最恶心自己,是我余孽最深重的时候。”
“我的阿弟也是在流放的路上死了,被人这么架走的。”
卫时谙盯着面前这张纸页上一层层渲染开来的墨迹,半晌不知该如何下笔。
如同是话被说开了一样,董婉像个饱经风霜的人缓慢地陈述着她来时的道路,和历经的所有故事。
“杨文海大人,也是南兖人。就是杨大人亲自面见我的那一日,我偷听见了阿尧叫他乌卓大人。”董婉抬头,见卫时谙不可冒信的脸色,眼眸眯起,一面笑着却一面挤出了眼泪。
“不敢相信吧,我也不敢相信。那时我甚至不为我的奴籍而自甘下贱,反倒是因能受大人庇佑,还暗自欣喜。”
“如今想来,一切皆有因果罢了。”
“最后,请求姑娘转告各位大人,去杨文海府院寝卧一查!其中往来书信、南疆信物,诸位定会有所发现,以早日了结此案!”
董婉凄凉一笑,滚烫的热泪流进口中,咸涩复加。
“就当是,我为自己的孽,为将仁通作弄得生灵涂炭的孽,赎罪了。”
卫时谙只觉得心脏跳动地无比之快。
她在卷册上一笔一划地记下董婉所说的一切,心道恍惚至极。可如释重负之间,却总觉得心慌不已,好似又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破土而出一般。
半柱香后,她理好了卷册,站起身来,也依惯例让董婉签了字,在记案文书上摁下指印。
“我会如实相报殿下与诸位大人,请夫人放心。此外,夫人事出有因一事,殿下与少卿大人也自会有定夺,按律量刑。”
董婉倒没显出一副十分在意的模样,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就在卫时谙拿着卷册告声别,将要走出门去的那一刹那,董婉却又突然将她叫住。
“姑娘。”
卫时谙闻言回头,瞧见董婉有些皲裂的唇,在笑容的拉扯间迸出一丝血迹。
她问:“怎么了?”
“没什么,”董婉双手隔着衣服来回摩挲,“就是想和姑娘说,昨日我有幸得以去净房,将身子收拾了一番。”
她笑着,卷起衣袖翻转着手臂内外,仔细看了看,又接而说道:“闲来无事,便数起了身上的疤痕。”
“一共七十四道伤口,各式各样的,跟一副画似的。”
董婉说着这样的话,脸上也有着泪意,可是笑容却不似从前僵硬,反倒是看着像发自内心一般。
“那时候没觉得有多疼,再疼我都能忍。”
“可是如今觉得,真的好疼啊。”
卫时谙一下子攥紧了手中的卷册。她不住紧绷这下颌,提了一口气,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抿了抿唇,只又重复了一遍:
“我会尽力为夫人争取,从缓发落。”
回复她的,只有董婉淡而柔和的笑,和轻轻的颔首。
卫时谙走出诏狱,新鲜的空气涌入鼻腔,令她不住呼出了一口浊气。看着手中厚厚的卷册,她摁住仍然不安的心脏,快步上了马车。
事情终于要等来结果了。
———
隔日,杨文海于府上吃茶赏雪之时,忽而得来太子殿下传讯,令他速速前去府衙后堂,商谈结案事宜。
闻即此,他立刻打起了精神,迅速从椅上站了起来,匆忙搁下了茶盏。
谁料慌张之间牵扯到了手上的伤口,杨文海冷嘶一声,眸光顿时不善,一摆袖袍,提步走了出去。
府衙后堂内,这些天里积攒的公文堆成了厚厚一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