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总算没再赶人,佩兰从男人手中接过玉山,姜韫抬眼看了看,见那座玉雕浑然天成,却是不似人工之物,终于有了几分兴趣:“说吧,有什么事要求我做主。”
大概是姜韫答应的太快,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但眼见站在对面的司棋眉毛一扬,他才立马大声道:“奴才是来求姑娘给一条出路。”
姜韫笑了笑:“这是什么话,难不成这庄子上还有人苛待你们。”
男人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拿不准少东家是认真的还是询问,他额角冒出细细的冷汗,好半晌才语焉不详的开口:“几位管事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我们夫妇原不是本县人,永平四年时老家糟难,实在没了活路,这才自卖其身入了奴籍。”
也是被贾管事哄骗着卖了身契不久,他们才知道凡是奴、贱两籍者不仅世代相传,且子孙后人还不得读书,想要归复良籍更是难如登天,可当时后悔也没用了,身契在人家手上,相当于性命都被握在手里。
可姑娘不一样,在他们这些人眼中侯爷大将军就是顶天的官,就这等权势而言,脱籍岂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何况他们观察了好几日,连几位管事都拿少东家没办法,可见她虽然年纪不大,但不是个愿被人拿捏的,几人晚上一商量,终于趁着管事手底下的人去给姑娘运山泉的间隙求到了跟前。
这座玉雕已经是他们这几年来最珍贵的物件了。
听到这句话,姜韫的脸色终于有了点变化,她正色道:“你刚刚说你们二人是奴籍。”
男人第一反应是自己说错了话,但看少东家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这才揣揣的搓着手开口:“是。”
“像你们这样的人多么。”
夫妇二人不知其意,但那妇人还是说道:“大概百来户。”
这回不用姜韫问,佩兰总算理解了自家姑娘的意思,她接过话道:“是佃农共百来户,还是入了奴籍的人百来户。”册子上他们侯府佃了农的人家可都是良籍。
妇人磕磕巴巴的看着少东家:“自…自然是奴籍,良籍的人不是给分田么…他们运道好,生在高阳县…田产又和姑娘的挨在一处…不像我们这些苦命人……”
……
直到夜间,姜韫依旧觉着心中堵了一口气,她坐在床榻边,由着佩兰拿着梳子替她一下又一下的梳着头,好一会才握着小拳头道:“我当真没想到这贾园这般猖狂…他以为他许了那几百个佃农好处,就能让我投鼠忌器么。”
春山庄在册佃农一百零八户,共计四百余人。
一想到出门前信誓旦旦的同母亲说些什么‘带着几十人足够了’‘不过是个小庄子而已,管家于我而言不过区区小事’,姜韫就想再度穿越一回。
佩兰知道她的顾虑,小心翼翼的在姜韫发梢抹上发油后,她一边轻轻的揉搓一边道:“姑娘放心,侯爷给姑娘的侍卫都是精兵,就是遇上训练有素的士兵都能以一敌几,何况手无缚鸡之力的农庄人。”四百来人中青壮还不到一半呢。
姜韫仰头往榻上一躺,老气横秋的教育她:“佩兰,暴力行为不可取啊。”
实际上姜韫根本没打算现在就朝佃农们动手,都说擒贼先擒王,现在动那些以妇孺为主的佃农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可即便是这样,事情也很难办呀,她闷闷的将头蒙在了被子里。
第二日一早,周管事前来请安,还不等他到正院门口,就见到穿戴整齐的姜韫在一群丫头婆子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他收起脸上的诧异:“姑娘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出门了。”
“你好大的狗胆,姑娘的行程也是你敢打听的。”司棋扬眉呵斥道:“去准备几碗乌梅浆来,姑娘晚上要喝。”
周管事:“……”
骤然发现已经习惯被骂的周管事眉心一跳,好声好气的应了后,这才若有所思的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
直到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