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穆童的威胁奏效了,当然更可能是因为行北被知南逮着不能做帮凶了。一直到宴席结束,二楼的楚江离都安安静静的没再闹什么幺蛾子。
穆童为楚江离的懂事暗自点头,决定等人都散了之后奖励楚江离一颗糖吃。
她瘫在座位上,面带都快僵了的微笑目送娘子们出门,琢磨着一会得吃几颗腌渍梅子消消食,毕竟娘子们歌舞才艺都太好看了,十分下饭。以至于她明明早就吃饱了,还不知不觉又填塞了不少点心零嘴。
可惜穆童还是放心太早,不等她起身离席,就瞧见已经走出内堂大门的娘子们纷纷停住脚步,三三俩俩的聚着惊疑不定的望着同一个方向。
穆童心里咯噔一下,直觉不好。而锦星匆匆从二楼下来报给她说郎君不在,更加深了穆童的猜测。
她恨不得脚下生风直接跑出去看楚江离又干什么离谱的事了,偏偏还得起着大长公主的架子,压着步子走得不疾不徐。
幸而路程不长,出门一打眼就能看见吸引娘子们停驻脚步的“盛景”。
一身玄衣挺拔威严的年轻郎君面如寒霜,冷漠残忍的立在湖边,垂首注视着正在他脚下湖中的冰窟路里浮沉呼救的娘子。
那冷厉悍硬的气势逼人,没有他的命令,无论是他自己带着的还是公主府里的侍从人众,都不敢前去救人。
可怜那娘子在冰水里冻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嘴唇青紫,伸出来扒在冰上的手臂白中泛青,好不容易才探身上来那么一点,又因为冰面太滑她又失了力气而慢慢的滑进水中。
望着这一幕,穆童的脸也彻底冷下来,本来焦急的步履真正的变慢了,不疾不徐的往湖边走。
“郎君为何不救人?”除了穆童,终于有人迈出脚步,清雅绰约的娘子如芝如兰,在距离楚江离三步的地方站住,微微一福,“江南贺氏瑾娘见过郎君。”
“江南贺氏”,这自报家门的方式很是耐人寻味。
穆童停下,抱臂在几个娘子后面,开始看戏。
楚江离对贺瑾娘的话充耳不闻,连个眼神都欠奉。
贺瑾娘微微蹙眉,带上忧愁,义正词严:“这位娘子如此可怜,郎君还不肯救人,未免过于残忍。”
楚江离终于施舍贺瑾娘一句话:“想救人你可以自己救。”
贺瑾娘显出生气来:“若是妾会泅水,妾定会救人。”她停顿一下,整了面容,苦口婆心,“郎君是做大事的人,妾知郎君素日高高在上,看不见底下。然而此时人命关天,就在郎君面前,郎君怎么能如此狠心?郎君这样的作为,如何能安天下人心?让四海归服?”她盈盈下拜,“妾斗胆劝郎君一句,莫以善小而不为。”
楚江离倏然转头,尖锐目光直刺向贺瑾娘。那双黑黢黢的眼睛里孰无情感,万事万物似都不曾被他放在其中。
贺瑾娘骇然,腿有些软,到底还是顶住了,做出不亢不卑的样子与楚江离直视。
“贺瑾娘?”楚江离唇开唇合,吐出的字比冰碴还冷。
“是。”贺瑾娘胸脯起伏,明显畏惧,脸色发白,却还是不肯退哪怕一步。
楚江离冷嗤:“贺成养的好女儿,好算计。”
贺瑾娘抿嘴:“妾不懂,郎君这是什么意思?妾只是出于好心,怜悯这位娘子。”
楚江离再懒得搭理,目光辽远,放在天边。
“妾……”
“贺大娘子这是心软来救人了?”穆童越过贺瑾娘,来到楚江离身边与楚江离并立。她饶有兴味的瞅了瞅水中的娘子,又歪头看了贺瑾娘一眼,轻笑,“贺大娘子如此心善,那何不自己来救?”
贺瑾娘不满:“大长公主这话说得偏颇。我不会泅水,自然无法亲自救人。可人在大长公主府里出事,大长公主却不肯施以援手,未免过于残忍冷血。”
“贺氏!”楚江离冷喝。
穆童一把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