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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淮没有着急回那没有人气的别院。她先是去取了之前定的送容韫的匕首。乌黑的剑鞘配以一小圈宝石,出鞘一声铮然,寒光凌冽,甚是锋利。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桑淮很是满意。
她还应上次苏御史相邀去了他的家中,带着礼物看了粉雕玉琢的小团子。看她喜欢孩子,温昔还打趣着要让孩子认她这个干娘。桑淮脸红着急忙摆手拒绝。温昔笑着继续道:“也对,过些日子,你同丞相大人有了好消息,也便顾不得我们干儿子了。”
温昔还在月子里,并不知晓她搬到别院的事情。桑淮也未曾提起,又看了会儿团子,同温昔说了些话,这才告别。
温昔说,城外有一座送子观音的庙宇,很是灵验,她便是在拜过送子观音不久后,便做了梦,梦见自己有孕。没想到后来瞧了大夫竟是真的。
桑淮不知是否真的有这般灵验,但她很想同容韫有个孩子这个想法,在心里被埋藏许久之后,又破土而出。
她想和容韫,就像这天底下所有的寻常夫妻一样,生儿育女,相濡以沫,然后慢慢老去。
桑淮一直想啊想,想到睡着。梦里无数场景纷杂而过,一夜浮沉,搅得她不得安宁。
直到最后场景定格。
星河高悬,晚风直吹着河边涨势茂盛的野草,发出飒飒声响。西越的夜比起皇城灯火彻夜不息的夜要舒服的多。远处几点萤火虫发出点点光芒,几欲将缀着星子的天同地连在一起。
桑淮坐在湿漉漉的地上,却不觉得脏。她对这里很熟悉,她知道河对面有几座茅屋,在她右边第三棵柳树下埋着几壶酒,是西越特有的醇厚烈酒。凉风吹的人异常清醒,她隔着老远便瞧见有灯火从远处水中漂来。
离得近了,她才发觉是几盏河灯。那灯上烛火摇晃不定,河灯十分精致,想来承载了放灯人的心愿。
西越怎么会有河灯呢?
桑淮伸手将那河灯捞起,想要仔细打量那灯,眼前却被人用手遮住,兀的一黑,低哑的嗓音于身后响起,她手一松,便听得一声轻响,想来是那河灯顺着水飘远。
“你拿的是我的河灯,里面写的是我的秘密。”
“一个,不想让你知晓的秘密。”
“秘密是不是你偷偷喜欢我?”桑淮听见自己说。
她渴望身后人的回答,可那回答却仿佛来自天际,听不真切。
桑淮此刻惶然睁开眼,看着窗外翻起的鱼肚白发愣。
梦里的人,是容韫吗?可她未曾去过西越,更没有放过河灯。
想来是昨日听秦婉所讲,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她从枕下拿出要送容韫防身的匕首,轻轻叹息一声。她明明每日最常想的还是容韫,没想到一盏河灯都比容韫好入梦。
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