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正在紧要关头,信和领着他的伙计们上前助战,一顿马鞭赶走了那帮恶人。
自从被卖身进了戏班,我看遍世上就没好人,每日里只见些虚情假意、花面逢迎,除了钱是真的,爹娘都不是真的。不想只出现在戏文里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这里看到了,而且是为了我,难得一个真好人被我遇上了,只恨当时太匆匆,女孩儿家又脸皮儿薄,来不及打听家乡姓氏就各奔东西了。
又过了两年,我正盘算着再干不到一年契约就满了,那时我脱了这苦海就去人海里找寻那真好人。不想潘龙王见我演戏时起了意,先是替我赎了身,然后找到我爹娘又是银钱开路。为了钱,狠心的爹娘又一次把我卖了。当我知道这个信儿,誓死不从,把嫁衣都用剪刀剪碎了。我知道,进了这样的门,陪着一个棺材瓤子过几年糟心日子,等老家伙腿一伸,他前面五个老婆都有如狼似虎的好儿女做帮手,等待我的结果就是扫地出门,成丧家之犬。
家里正在闹得狠,潘龙王派来接亲的彩船却到了村头,我当时袖子里藏了剪刀,如果把我强抢上船,我就在半路自行了断,叫他来个人财两空。谁知等接亲的进了院子,我一看,天可怜见,正是我苦等苦盼的真好人,一定是观音菩萨听到了我发的愿心,把他送到了我跟前。
我当时就不想死了,跟家里说,你们置办的嫁妆不称我心,须要按我的要求重新置办。家里求之不得,四处张罗去了。我又拿出新奶奶的威势,喊信和哥进屋问话,在屋里挑明了真情实话,求他带我远走高飞,信和哥说不能做这样不仁义的事,况且他去潘龙王那里是有保人的,对家里知根知底,不能连累家人。
我就跟信和哥说,既然这样,我今天就把身子交了给你。信和哥说不行,我又说,十七年了,我没有一天活的是自己的日子,嫁过去做了人家小老婆就更不可能了,今天我就想有这一刻是为自己而活,死也甘心,不然,剪刀还在那里放着,你只能拉回去一具尸首。
信和哥拗不过,就在那天要了我。第二天嫁妆还没备好,我们就又好了一次。
第三天,嫁妆准备齐整,我跟着信和哥的船到了潘龙王家。圆房时,我想激怒潘龙王,就跟他说我身子已经破了,没想到他并不介意,说染坊里出不来白布,意料之中的事,从此后死心塌地跟着他就行了。
也许是老天有眼,两次我就怀了信和哥的孩子。只是没想到后来被潘龙王识破,害了信和哥。’
这时忠钺奶奶从堂屋冲出来,指着韩氏骂道:‘就是你害了我家四儿,还有脸在这里说!’
韩氏自顾自继续往下说:‘在跟‘野驴脸’火拼之前,信和哥跟我说,他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家里一味老实忠厚,爱惜名声,不是这个祸害的对手,唯一的办法就是趁他还能动,想办法除掉这一害。后面的事不用我说,你们都知道了。
我来到人世一十八年,别人都不曾把我当人看,包括我那狠心的爹娘,我只是他们换钱的物件。只有信和哥让我活得像个人,像个女人,最后这几个月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我能正大光明地伺候他,我能为他生下我们的孩子,我很知足。他说过等他好了,要八抬大轿,把我明媒正娶,这辈子老天爷不让,我等下辈子吧!’
然后韩氏抬起头,喊道:‘爹,娘,今天我要走了,不能替信和在二老跟前尽孝,二十四孝里有斑衣戏彩,今天就唱几句茂腔,好歹算个念想。’说罢她整衣敛容,开口唱道:‘逃难逃到松树林,母子二人两离分,亲生的骨肉难离舍,怎奈我,生死关头由不得人。一件罗衫包儿体,一股金钗埋儿身,咬开中指留血书,字字行行写得真,上写着:张家拾去张家子,李家拾去李家孙,这孩本是忠良后,千万留住这条根。’正是‘罗衫记’问案一折,韩氏当时心情激荡,硬是把一段本来低徊凄婉、娓娓道来的唱腔唱得慷慨激越、穿云裂石。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