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崖脚。
所有人都劝她,劝她离开,劝她看淡,劝她珍惜现在。
除了墨博延。
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崖脚。
站在她的背后,站在她的下方。
他从不劝她,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一秒都不离开。
“我会接住你。”
他说,在坠落的那一刻,他会接住她。
“沈初夏,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沈初夏想起刚到墨家的那个夜晚,一个人钻进被子,独自感受心脏的不安和绞痛。
她以为自己会这么度过之后的每一晚。
直到静谧的空气里响起一阵开门声,她在黑暗里露出一双眼。
门口的人顿了一下,随即打开了墙上的灯。
于是光线从四面八方汇聚,直接而强势地冲向她干裂的双眸,沈初夏不适地重新闭上眼。
空气里弥漫着诧异而安静的气氛,直到清冷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难过不是一件丢人的事,不用忍着。”
“那只是一段过去,所以没关系。”
“如果想哭的话,可以关上门。”
“这里隔音很好,没有人会听到。”
明明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却像是给沈初夏四下涌动的炽烈情绪开了一扇门。
墨博延永远都是这样,不戳穿她的隐藏,不拆穿她的伪装,不打碎她的期望。
他只会站在她漫无边际黑暗的一角,他只会用一双淡而温凉的眼睛告诉她。
在坠落的那一刻,他会接住她。
“墨博延,我想喝可乐。”
“要凉的。”
她想哭,但流不出眼泪。
眼泪干,干得发涩,干得发红,干得多睁一秒都痛。
喉咙也干,所以想喝水,想喝饮料,想喝冰可乐。
沈初夏转头看向他,他的轮廓在黄昏里柔和了许多,仿佛镀了一层樱粼的微光,清晰而温暖地闪耀着。
“好。”
“一起去警局,就给你买。”
今天的墨博延很奇怪,以前的他会给沈初夏关上门,让她在房间里安安静静地哭。
在沈初夏发泄完了之后,独自烧一桌菜,等着饿了的她出去觅食。
车已经朝着警局的方向开了,墨博延的表情也变得奇奇怪怪。
淡漠的他,锋利的他,柔和的他,温凉的他,好像都不存在了。
不,不是不存在,是揉合到一起,变成了一种更为深沉的情绪。
深沉到可以凝成苍白的霜,也可以融化刺骨的雪。
墨博延淡淡:“看前面,别看我。”
真的太奇怪了。
沈初夏听话地转头,余光却捕捉到了他耳尖一闪而过的绯红。
一切都朝着更加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在火化单上签好字时已经接近九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办完了所有手续,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见了他最后一面。
眼里是突兀的白。
在冷色调的白炽灯下,凉得像毫无征兆的三月雪。
像是独自经历了一场短暂、肃穆而恍惚的仪式。
墨博延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罐可乐。
“凉的,快点喝。”
“好。”
在外人面前,他好像又变成了原来的墨博延。
冷静的,淡漠的,克制的,一丝不苟的墨博延。
可乐真的很凉,凉到接过它的那一刻,就寒颤了神经,顺着身体的纹路极致蔓延。
“我想去趟洗手间。”
说这话时,沈初夏看向墨博延,他听见了,却没有马上回答她。
半晌后,才从喉咙里发出了极低的一个“嗯”字。
墨博延看着她的身影一步步消失在走廊尽头,眼里的光明灭不定。
他知道她不会去洗手间,他知道不过是一个借口,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