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
她愣了下,竟是笑了。
我最喜欢看她的笑,就像是一束光,照着心也亮堂。
“塘塘,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么?”
“当然。”
“其实我没被吓着,只不过很惊讶。明明人急匆匆的,却是软软糯糯的声音,等再一看,竟然是你,”她静静地瞧了会儿,然后喃喃地说,“这样的塘塘,我的塘塘。”
点芳应该早就看出我心情不好,可现在怎么觉得反倒是她更有心事。
“芳,你有事也不能瞒着。”
“我也想呀,”她撇过头,“但有些还不是时候。”
“也是家里的事么,难道又让你相亲了?”
有次无意中听到她和她妈妈电话,是相亲的事,两个人似乎发生了争执,她最后把电话都摔了。
“当然不是,我——”她张了张嘴,却没再说下去,随手满了杯酒,一口喝了。
这是怎么了,我这个葫芦刚按下去她又不太好,可也不知道个原因,该如何劝呢?
“塘塘,弹个曲子吧。”她突然开口。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音乐也可以解忧。
取出“紫玉”,这面琵琶是小叔送的,通体紫檀木精雕而成,头如流云,背阔舒雅,绑好拨片,又调了调音,“想听什么?”
“还是《十面埋伏》吧。”
果然她更喜欢硬朗的曲子,起手运指,琵琶声起。
《十面埋伏》说的是楚汉战争垓下决战的事,汉军用十面埋伏阵大败楚军,项羽自刎于乌江,整曲气势宏博,荡气回肠。我其实不怎么擅长这类曲子,教习的老师说这是性情使然,文曲弹得意味深浓,武曲却总少了些决绝的气势。的确是,我没有生就那样的心。这些年渐渐明白些小时候不懂的道理,可又能怎么样,只能是忍耐和陪伴,只会避而不见。但点芳不同,但凡她想的势必要做到,那股子劲头和曲子的气魄倒有几分像。
列营、吹打······九里山大战、项王败阵、乌江自刎······一段刚落一段又起,就像是万千浪涛,一波长着一波前行。不过曲终有散的时候,拨片轻扫,落下了最后一个音。
屋中瞬时一片沉寂,点芳神色落寞,而我也有点戚戚的,原本想弹个曲舒缓下心情,彷佛事与愿违。
“你说项羽是不是有点可怜?”许是好一阵子没说话,她的尾音带着丝沙哑。
“嗯,那么大一个英雄最后还是败了,爱人也没了。”
“所以即使再努力也可能得不到想要的?”
“也许吧。”
“塘塘,真的么?”她的目光彷佛有些不安。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心咯噔一下,无意间讲出的话会不会是一种映射,自己到底在说谁?
“塘塘?”
“我是不是说错了?”不敢再深想。
“你什么意思?”
我垂下头。
点芳噌地站起来两步跨到近前,躬下身:“塘塘,只要真心就会达成所愿,你是这个意思吗?”
我仰起头:“对。”这话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因为这是多年的期盼。
“你真的相信?”
“我相信。”
她笑了,眼里闪着光,“好,那我也一定不辜负。”
倒是我不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她又满上酒,喝着喝着,我便忘了自己想说的话。
那晚的雨没有停,琵琶余韵也彷佛绕梁不去。说好的两杯早就抛到九霄云外,我俩推杯换盏。好酒不上头,但也会晕了眼,看不清一些事,某个人,还以为是她不懂我的心意,后来才知道,其实自始至终看不清,理不清的那个人,是我。
最后都醉了,点芳晃晃悠悠地扶我先上床,依稀记得她又温湿了毛巾给我擦手,擦脸,我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揉揉惺忪的眼环顾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