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便见过一个村社,专门养马,整个里只有一百余户人家,却养了三千多匹骏马。
也有另辟蹊跷什么都不养的,不论是牛羊马还是鸡豚狗彘都吃牧草,按人头申请了最高额度的土地,再向那些养鸡豚狗彘忙不过来又不想因为荒废土地导致土地被官署收回的村社租地,每天收割牧草,再将牧草卖给饲养家畜的村社。
这个村社显然更突出,经营的副业是乳酒。
竹换履时里正和里丞也看到了她,跑了过来和她打招呼。
这会儿会带着一群穿着校服的萝卜头跑到村社来也不难是要做什么。
竹同俩人寒叙了两句便直奔正题,官署让她来收税、清点人口以及检查丈量土地。
里正负责抓村社的民生,里丞负责税赋徭役等方面,互相监督与挟制,但真正收税的却不是里丞,而是税吏。
税吏人手不够,也为了培养孩童,竹此次便是带着一群萝卜头来干收税的事,了解一下收税的具体事宜,过个几年萝卜头们便能一个人负责这些了。
清点人口、检查丈量土地亦然。
这种模式所有人也都习惯了,里丞继续和车队打交道,里正开始带竹去检查账簿。
土地按亩征税,很简单,只要将土地给量一遍,再四处看看,确定没有藏起来的土地便可以计算需要收多少税。
虽然还是有做手脚的地方,但每次征税都会顺便丈量一遍土地清点一遍人口,足以杜绝大部分手脚。
商税能做手脚的地方更多,利润也更大,抓得也更紧,不仅里丞需要检查账簿并每个一段时间上报,税吏每回征税也要查一遍账,查完了还要将最后的总账抄一遍带回去,会有专门的税吏将与该村社有往来的村社的账进行对比,看是否对得上。
竹很熟练,不是第一回这么干了,但萝卜头们不熟练,哪怕平素在官序里数算学得很不错,但数算学得好和擅于查账是两回事,尤其是很多氓庶都不识字,记得账....税吏核对之前往往还得先将账册都无偿整理一遍。
竹教完了萝卜头们,再整理,再核对....天都黑透了。
里正邀请竹吃饭,被竹拒绝了。
官吏出差不准拿氓庶一针一线,为此,出发时官署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一大包干粮,足够吃到出差结束。
说是干粮,却不是硬邦邦的糗粮。
一来大人啃糗粮都啃得能崩牙,何况萝卜头们;二来糗粮是谷米做的食物,在无法种植谷米的辛原,谷米比肉更珍贵,官署再大方也不可能大方到这程度。
最重要的是,官署准备的干粮很丰盛。
一大袋做为主食的圆葱,几袋做为水兼食物的乳酒,一块乳酪,一只风干鸭。
竹只借了两个篾器和一把菜刀,剥了圆葱最外层的皮,再切开放在篾器里,众人自己取食。
一名学生啃着圆葱问竹:“我们以后经常要来做账吗?”
“是收税。”竹道。
“可我们一整天都在给他们做账。”萝卜头痛苦道。“他们为什么不好好记账把账记清楚?”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们一样接受了官序的教育能写会算的。”竹道。
学生道:“小孩进官序,大人可以去夜序啊,虽然夜序收钱,但又不多,一枚铜锱可以学五天。”
辛国的铜锱购买力很高,但五天一枚铜锱的束脩,根本不够回本。
学生虽然不懂夜序有多赔钱,但不妨碍他理解夜序的便宜。
竹道:“夜序只在县里有,咱们今天走了一整天才到村社,你觉得村社里有几个人有时间跑到县里去上夜序?大部分农人一天不工作就可能饿死。”
能家家户户都无比自觉的将孩子给送官序里都还是辛筝杀人杀得太狠,让人深刻记住了孩子到了年龄不送去官序,父母会有什么下场。
但辛筝并未逼着父母跟着一起读书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