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后殿候着呢。”
“叫她回去。”李虞的声音虽轻，但是语调却不容置疑，“就说后宫不得干政。”
陈舟领命而去，片刻后回来，小心翼翼道：“皇爷，贵妃娘娘不肯离去，非说要见您。”
李虞沉默半晌，到底还是站起身，“罢了，总该说个明白的。”说罢起身走了出去。
陈舟连忙跟上。
倒春寒的晚上还是很冷的。不过再冷也冷不到皇帝，乾清宫里到了晚上就烧了地龙，整个屋子温暖舒适。
但元春却丝毫没有感受道暖意。她穿着貂皮大衣，只觉得一阵一阵的寒意从心底往上涌。
一下午的等待已经消耗掉她为数不多的气力，若非要为贾家求情的执念，她早就坚持不住了。
“皇爷来了。”
随着一声通禀，李虞大步走了进来。
元春见了他不由的心中一慌，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眼泪不自觉的便流了下来：“皇上，荣国府固然有罪，但是还请皇上看在四皇子的份上宽恕一二啊！”
“后宫不得干政，贵妃，你已经逾矩了。”
元春却顾不了这么些。她抬起头，哀求道：“可是皇上，四皇子还这么小。若是便有了获罪的外家，他将来可该怎么办啊……”
想到了四皇子，李虞的态度到底是软化了一些。他膝下子嗣不算多，成亲十载也不过四个儿子。元春说的有一点没错，贾家倒了，若是元春也失势，四皇子成长的处境确实会艰难不少。
“罢了，贵妃，外朝之事你不该过问。不过太后过段时间就回宫了，你回去好好养身子，到时候好服侍太后。”
这便是暗暗承诺若是元春表现好，等太后回宫之后，便让四皇子回到她的身边。
李虞还是心软了。何况贾家没了，元春没了靠山，便是再让她抚养四皇子也惹不出什么事端。
可是元春却不领情——若是贾家倒了，就是再让她抚养四皇子，那又有何前途可言呢？
“皇上，世家大族又有几个没有藏污纳垢之事的。便是皇后娘家、穆妃娘家也少不了呀。”元春越发的哭求，“可是，要是四皇子有了获罪的外家，他就再没有前途可言了啊！”
寻常皇子的尊贵自然是来自父亲。便是母亲出身再低，只要皇子安分守己，将来一个亲王总也是跑不了的，何来的没有前途可言？
旁边的陈舟连忙去看李虞，生怕李虞动怒。毕竟在底下人看来，李虞已经仁至义尽了。贵妃之前犯下的错，打入冷宫那都是轻的了，也就是仰仗家族才没有被废。如今贾家倒了，李虞却念着旧情，反而把四皇子还给了贾贵妃，贾贵妃不赶紧谢恩，怎么还同皇帝较上劲儿了呢？
果然，提到权利，李虞方才那一点儿被触动的心肠瞬间硬了起来，脸色也变的冰冷：“贵妃慎言，四皇子乃是朕的孩子，一声荣华富贵自是享用不尽的，贾家又算什么？你也是读书明理之人，该知道恪守妇德的道理，怎么就不能同简嫔学学？荣国府出事，怎么就不见她来求情？”
一听到迎春，元春的脸色瞬间变了，“简嫔，可是她同皇上您进了什么谗言？”
她心下反应过来：是了，不然为何李虞这样厌恶贾家和她，话语中却对迎春却依然是喜爱和信任的？
“皇上，您不可轻信简嫔的话啊。她不过一介庶女，自小便心机深沉，算计嫡母，这才被祖母养育在身边。妾提拔她入宫，她却记恨于妾，几次三番给妾难堪。她恨家中重视妾胜过于她，对家中更是不满已久。这样一个不孝不仁不义的人，她的话如何信得啊？”元春嘶心裂肺的哭道。
李虞越发觉得元春无理取闹，“朕处置贾家乃是国事，如何能与家事和女人扯上关系，贵妃，你莫不是得了癔症？”
“癔症”二字似乎是触动了元春。
她终于停下了话语，呆呆的看向了李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