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大人,那个为天子所信永不背叛的属下......
不是别人,竟是皇七子凌靖寒。
姜寂初细思胆寒,多少人藏之一生的秘密,在庭鉴司这里都不是秘密。
“江阁主不必挂怀,是在下先有所求,日后就算因此事失幸,也自有我来替山庄挡灾。”他既然敢承此一诺,便是心中有数的,随后他从怀中拿出一枚盖过印玺的执事令文书交予她,说道:“思来想去,愿予此令为偿,来日山庄若有所求,只要不侵国朝之私,在下必报。”
从始至终,凌靖寒都并未取下竹青斗笠,可这丝毫不影响他的诚意。
“殿下之诚,山庄已领。”姜寂初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亲手将那文书收好,不曾假手他人。
三道茶毕,她亲自将凌靖寒送出了山庄,目送他策马绝尘朝着严州方向而去。
--------------------------
一路自有庭鉴司令牌为引,过城通关极为迅速,反倒是十月凉雨使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途径宿城驿馆时,恰逢大雨滂沱,凌靖寒正欲在此留宿一晚,驻地官役忙前忙后不敢有丝毫怠慢,只是安排房间时唯唯诺诺地说道:“司使楼上请,只是那最东面的一间内住着亲贵,不好扰的。”
凌靖寒随身的东西尽数交由官役提着,手中唯执长剑,闻言随意问道:“何人?”
驿馆外雨声渐大,那官役在他面前躬身禀报道:“是宣王殿下。”
眉峰微皱,凌靖寒竟没想到在此地会遇见他,示意那官役退下之后,他更衣烫茶略歇之后,思及宣王从奉旨调军进而督建黎州粮道,诸事一并算下来,如今离开燕州营也该有一个多月了。
突然两三下的敲门声,骤然打断了他的思绪,便问道:“谁?”
“是我。”
开门之后,一阵凉意随之袭来,只见凌靖尘静立在门口。
凌靖寒留意四处无人后才将门紧紧关了,见炉上沸水正开便就势煮了新茶。
凌靖尘坐下后,从怀中拿出一封尚未启封的密信直接放到了茶案上,说道:“黎州俘军中有许多纪氏门下者,我和赵狄将军已着人详细调查了他们的背景,这些是可疑之人。”
深知这密信本就是要交给庭鉴司的,凌靖寒将其收好道:“无论军中还是族中,见过纪庭昀的人都已秘密处决。”为了严密封锁这则消息,新增驻军居然已有两万多,他继续道:“可即使加上这些名录,依旧不足以解封整个黎州。”
“纪氏何其无辜,估计瑢王到现在还想着如何替他们求一个生路。”凌靖尘欲拿起茶杯,却因分心而被猛然间烫了一下,苦笑道:“州内五郡百姓整日诚惶诚恐,如此怎能安民?”
“黎州是程国旧都,是三州之地中最不好管辖的地方,只是我想不明白,那些故意挑起争端的人,将州内搞的人心惶惶,可伤害的难道不是程国原先的百姓吗?”
“失去理智的人,岂能想到这些?”百年王朝,亡于今朝,任谁都无法轻易接受的。
凌靖寒淡淡地说道:“黎州交由北境军接管,而纪氏近乎灭族,此事一旦散出,瑢王只怕要恨透了你我。”而他自是不怕的,因为这天下还没有人敢挑战庭鉴司的权威。
“黎州交由谁管,自有父皇说了算,岂是我一道奏表能决定的?凌靖安越是护着纪氏,父皇才越会防着他们过从甚密。再者,我调军震慑浪徒,一切都是为了庇护州内百姓,他们才是最最无辜的人。”言及至此,凌靖尘捏着茶杯的力道不自主地紧了紧,说到底,那些程国望族是生是死与他何干。
屋内人沉默良久,他们静坐听雨,心中却各自藏事。
再添一杯热茶后,偶然想起桩事,凌靖寒觉得有必要当面说与他听:“我偶然所见,她在梓山附近行医......你大可放心,庭鉴司不会再有任何人监视于她。”